由于世代单传,再加之古怪的家族传统,曾经在这周围的住户对这里敬而远之,渐渐搬走了,只剩下这座孤宅仍旧矗立于此,纤细而□□地流传着一代又一代血脉,到了我朋友这代,甚至出现了罕见的双子——我的朋友和他的妹妹。
只可惜好景不长,朋友的妹妹不久之前去世了,最近他的精神状况越来越糟,乃至于出现了幻觉。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到此地,为了我那可怜的朋友。
锈迹斑斑的门在推的瞬间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刮蹭声,青黄不接的杂草在很久无人打理过的花园疯长着,差不多有半米高,偶尔能看见半副白骨露出来的鸟雀尸体。
这座宅邸被人们称作“厄舍府”。
我那可怜的朋友罗德里克眼底布满了血丝,身形佝偻着,不复先前的意气风发。在和他对视的时候,我几乎有种错觉,那腐坏而变质的灵魂在透过那阴沉着的脸和空洞无一物的神情观察着什么。
他的父母早早离世,唯一的亲人去世于一年前,对他的打击的确很大。至少从那时起,我的朋友精神上就不太好。
“哦,我的朋友,您可算是来了。”他起身想要招待我,从破旧的橱柜里拿出不那么破的积了灰的杯子给我。
“你知道的,玛德琳已经下葬了。”或许是想要平复一下心情,或许是为了主动面对现实,他免去了寒暄,如是对我说道。
玛德琳小姐。
我很少见到她,或者说,很少见到能够自由活动的她。在我仅存的记忆里,她一直是病怏怏的。
厄舍家族的遗传病似乎显得格外严重,非要在双子中留存一个才作罢。
一年前,不知道罗德里克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亲自下葬玛德琳的。
到了用餐的时刻,我看着桌面上的其他几副餐具,内心有些不安,不动声色地望向罗德里克。他只是淡淡地解释道:
“家里有其他客人。”
奇了怪了,为什么他们不出来?
经过吱呀作响的楼梯,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隐匿于脱落发霉的墙皮之下,正在蠕动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当你远离我,你才真正接近我。】
我有种错觉,这些花纹装饰并非是死物。而是涌上来的血肉相连的血管。扭曲的触手,猩红的残肢,花白的脑浆,红与白液体的翻滚,一张人脸在眼前晃动。
什么东西?我再次回神时,眼前一切如常。
“怎么了?”煤油灯映照下,罗德里克毫无血色的脸就在此时转了过来,那双眼睛盯着我,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已经进入圈套的猎物。
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我的临时房间位于二楼,除开多年未使用外,并无大碍。只不过翻身的时候总会闻到淡淡的腐臭气息。
我在这个初来乍到的夜晚辗转反侧。
令人作呕的味道在这摇摇欲坠的宅邸里腐败蔓延开来。
走廊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混沌?不,说不清了,极度的扭曲,带着潮湿的音调,疯狂而单调,枯燥而刺耳,这种声音怎能存在于世间?
莫名烦躁不堪的我索性下床,小心翼翼地开门探查。
【不用对黑暗的降临感到畏惧,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只属于你的真实。】
走廊里很黑,借着微薄的月光,依稀可见破了洞的墙皮和生了苔藓的地毯。
“咚,咚,咚——”那个声音仍旧很有规律地敲着。
一道白影闪过,惊得我心猛地一坠。
正当我抚摸着胸膛以平复心情的时刻,我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小声嘟囔着什么,赶紧扭头,瞬间冷汗直流,这下意识转头看到的画面让我永生难忘——
一个人,一个陌生的东方面孔的女人,她身上的服饰我从未见过,简直不像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她半蹲在厚重的爬满了蜘蛛丝的棺材面前,一下一下地敲着。
“咚,咚,咚——”
她问:“玛德琳小姐,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