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低下头,愁得用猫爪抱住江衔素白的手腕,恋恋不舍地抵在上面,小声说道:“师尊,您答应过我的,不可以受伤。”
江衔应了一声,笑了起来:“当然。”
从丹城各处涌来的煞气近乎挤满了阵法圈出来的空间,眼见着时机终于到来,江衔悄无声息地关闭了阵法通道,让无形的屏障骤然竖起,把所有涌进来的煞气骤然被关在了一方透明的空间之中。
煞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粘稠如浓墨般的翻滚黑气之中纷纷响起混乱而愤怒的尖叫声,骤然向江衔的位置涌了过来。
外围飞落宗的人多次提出想要帮忙,都被青阳宗的弟子们友善地拒绝了,并且表示可能不是太需要。
……毕竟他们有一个化神期的大能在这里镇住场子,何愁这些煞气会翻出什么浪花来。
但是飞落宗的人却不知道,还在感慨这就是长期坚守在抵抗煞气一线的宗门道友吗,面对这样近乎遮天蔽日般的浓稠煞气也能够互相谈笑自如,像是跟着长辈出来历练,因为天塌了都有长辈担着所以到处任性逍遥一样。
扶饮乖乖缩在江衔怀里,看着满天的煞气精准朝着他们涌了过来,小煤球看着锋锐尖啸的煞气擦过江衔雪白的衣角,一瞬绷紧弓了起来。
江衔抬手轻轻掩住小猫漂亮剔透的异瞳,动作罕见地有些强势。
下一刻,涌来的煞气冲了过来,却被江衔周身无形的禁制阻隔在三尺之外,在江衔的面前分流而过,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随后煞气被骤然产生的吸力陡然吸入阵眼之下,无声无息地被转移到了专门盛放煞气的空间法器。
煞气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脱身撤回了。而小猫挣扎着从江衔手心里探出头来,看见江衔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扶饮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下来,他撇了撇嘴,作势咬了咬江衔的手,不满地道:“……师尊,您干什么。”
小猫松开了口,舔了舔方才咬过的地方,余光瞥见一团漆黑如墨般的煞气钻破江衔护体灵力,想要悄无声息地缠上江衔脚踝,心中陡然一沉。
扶饮一直放在江衔身上的神识忽然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下,察觉到了暗处对准江衔的阴毒杀意。
破空声从出现到被捕捉,似乎转瞬就到了耳边,煞气缠绕的利刃肉眼根本难以捕捉,小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漆黑的猫团近乎凄厉地尖啸一声,体内魔气轰然汹涌而出,暴怒地要将所有试图伤害江衔的东西都彻底撕碎吞噬,却在下一刻被一只素白的手倏地按住。
无数以煞气凝成的尖锐箭矢瞬间逼近江衔,他却看也不看,只是微微蹙了眉尖,低眸按住差点变回人身的炸毛小猫,动作温柔地一点点安抚着。
江衔眼也不抬,只有无形的剑气骤然从江衔身上翻涌而出,锋锐至极的剑意悍然撞上逼至身前的箭矢。
他的沧澜剑永远镇在了暗无天日的极影裂缝之地之中,血脉深处的沧澜剑意却无处不在,任他随意取用。
在煞气动乱之处便已经找地方躲好的飞落宗众人无一例外脸色遽变。
人可以认错,面容能够相像,言行和气质能够伪装,但沧澜剑意和随之蔓延的霜雪之气却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那是独属于明渊仙尊的唯一标识。
想要悄无声息缠上脚踝的煞气在下一刻被剑意骤然击溃,而所有破空而来的刁钻箭矢在势不可挡的沧澜剑气面前根本挡无可挡,在交锋的那一瞬间便不堪重负地碎裂开来。
骤然碎裂开来的煞气转瞬间漫上一层冰霜,在空中之时便被霜雪之意冻成细细的雪粒,伴着风起簌簌而落,像是一场温柔的雪。
江衔手无寸铁,怀中空有一只生气炸毛,还被雪粒呛得直打喷嚏的小猫,此时站在漫天涌动嘶吼的煞气其中,却连翻飞的衣角都显得飒然无比,没有任何污浊不堪之物能够近其身。
所有的杀意都冲江衔而来,最终却只是同他擦肩而过,涌入了底下的阵眼之中。
江衔抬手将吸收了阵法中所有煞气的储物空间收入掌中,在漫天簌簌而落的霜雪之中捧起了炸毛的生气小猫,同它对视了半晌。
小猫平日显得润亮的漂亮异瞳仍旧残留着几分杀意,却在江衔的目光之中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收起了尖利的爪牙。
炸成漆黑一团的小猫甚至还被簌簌而落的雪粒呛到忍不住打哈欠,简直委屈得不行,呜咽着往江衔怀中钻,最后在江衔颈窝处团成一团就不动了。
江衔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低头亲了一下小猫毛茸茸的头顶,轻声道:“我看看?”
扶饮眼泪都要被逼出来了,只好闷声道:“师我没事。”
江衔看着扶饮许一回承诺食一回言,又好笑又心疼,此时不由得缓下了声音,道:“好了。回去了。”
小猫忍不住呜了一声。
青阳宗的弟子们目睹了全程,在江衔抬步向外走去的时候,呆愣半晌,忽然爆发出了激动的欢呼声。
不仅明渊仙尊没事,他们甚至还多了很多的煞气补给,简直不要太开心!
而飞落宗的人同样彻底傻了。
光是方才的沧澜剑气,还有那显然在化神上下的修为气息,便已然是最好的身份佐证。
甚至都不用谁来刻意去表明身份,便叫人心知肚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