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在轿内,闻言低声:“殿下已经死了。”
李若手指一顿,扯紧缰绳,垂眸:“我知道。我们也知道。”
她望了花轿一眼,又敛眸,心想若不是秦疏算得上是成全他来楚之人,以陛下之疯魔,说不准早不止如今不来上座婚事这姿态当年妖言惑众者,车裂分尸也是有的。
陛下心中越是痛,对害殿下将军之人就越是恨。
“只是普天之下,也非只陛下不信也。”
当今文武朝臣,当年许多在途中流徙,而听信白云教之言之人,也不敢信。
很多愧悔而泣,更多的人求神拜佛,四处问询一个人的下落。但陛下不允许他传他的名字,也叫他们什么碑也不准立。
“朕要等子衡回来,等他回,亲自为他加冠,为他取字。”所以他们才说,楚帝早就疯了。
说起白云教,如今教派被好几位大臣弹劾,如今折腾得七零八落,幕后之人也算是几朝元老,竟然被拉到菜市场腰斩。听说陛下当时定的是凌迟。
因为看见大雪痛及心肺,才改为腰斩。那一日本不是公开行刑,但万人空巷,痛骂他误国。
还有呢?
秦府就在眼前,再多的李若却也记不得了。“殿下与将军,左相走后,我记忆便混沌许多。”
秦疏只低声:“约摸是阴阳门关了,所以人鬼之间界限便清晰了。”
李若搀着她手猛地一顿。瞧见面前大红灯笼,花烛香燃,倒比如今家家户户都习惯奉着海灯的府邸要亮堂温暖。
她便说:“我倒希望,人鬼之间,从未断绝过。”
秦樟坐在高堂,满目心酸与欣慰地看着面前佳偶,叮嘱于聖:“疏儿是我的掌上明珠,你可千万不能慢待他。”
新郎官含笑颔首,待闹了一阵,牵着绣球进了洞房,两个人便被红烛照着,轻轻安静了一会儿。
秦疏说:“心疼了?”
新郎官便轻轻取下她头上盖头,如玉眉眼温缓清绝,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指:“阿疏又在取笑我了。”
外间传来喧闹,似乎是楚帝终于又头疼心裂,晕倒在京城外,被锦衣卫护送回来,但自子时后,海灯不灭,灯火通明乃是京城如今传统也,他们成亲礼混迹其中,倒不算突兀。
秦疏言语缓缓:“距离当时已两月了。”
楚帝及京城众人还没走出来,今日早朝时,竟然出现祭文自京城出传遍天下的奇景。“选在当时秦破之日,”他无奈,“楚帝不肯来是有理由的。”
秦疏:“我们大婚,我自然不希望他来插手。”她又扬眉:“否则当日借他手肃清白云教,又重光复为秦教之力,不是白出了?”
新郎官于聖缓缓摇了摇头,只见烛火摇曳,那清绝眉眼赫然是当年坠城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