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云婉手腕上那块淤青的缘故,当天夜里,云初便又做了个噩梦。
梦里,不知发生了何事,卢家的丫鬟婆子们皆面色仓皇,脚步凌乱地穿梭于每个角落。
有人嘴里念叨了一句:“眼下才只是二月底,怎么突然就生了呢?”
云初循声望去,方氏正一壁步入屋内,一壁紧锁着眉头埋怨着,手中的帕子被捏得紧紧的。
扶着方氏进屋的卢弘渊被说得生起了些许恼意,烦躁不耐地拧了拧眉:“母亲,能不能别再说了?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方氏瞪了他一眼,兴许是想到他心下不安,便又面色如常。
母子俩在外间落了座,卢弘渊抬手揉了揉额角,脸上的不耐分毫未减。
方氏望着他,欲言又止。
母子俩正各怀心思,有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嘴里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方氏和卢弘渊连忙站了起来。
云初如遇晴天霹雳,猛地惊醒过来。
她抚着胸口,只觉着心跳如擂鼓,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略微缓过神来。
回想着方才的梦,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大姐姐出事了。
慌作一团的下人们、六神无主的方氏、满心烦躁的卢弘渊,还有那句——
眼下才只是二月底,怎么突然就生了呢?
最让她不安的,是那个婆子嘴里喊的话。
平日里她跟卢家虽甚少走动,可卢家也算得上大户人家,不管如何,表面上该有的礼数总不会忘了谨守的,当家的主母纵使再如何面慈心软,也断不会将下人调教得如此不懂规矩。
偏生方氏嘴里念叨着“眼下才只是二月底,怎么突然就生了呢?”,这让她不由得猜测,大姐姐在分娩的时候,许是出了什么事。
可怕的念头一旦涌上来,便怎么也挥之不去。
云初紧咬住唇,暗劝自己冷静。
只是一个噩梦,她不该因此疑神疑鬼。
不是有句老话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她白日里刚好去卢家见过大姐姐,临出门前又听见沁儿说,大姐姐近来胎像不稳,她挂念此事,到了夜里难免会梦见大姐姐情形不妙。
只是她忧心过度而已,不见得大姐姐当真出了什么事。
虽如此安慰自己,可她依然心跳得飞快,脑中一片混乱。
先前她也做过几次噩梦,梦里的那些皆是前世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事。
一回两回这般,她还能推说是巧合,可前后已几番这样,叫她如何还能不信?
梦里她听得真切,方氏说——
眼下才只是二月底。
假使今夜她梦见的依然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按时间来推算,此事应当就发生在前世她刚去世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