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虑得极周到,云初心想他说的有道理,她若是再拒绝便是矫情了,遂不再推辞,向他道了声谢:“多谢世子爷。”
细密的酸涩感袭上心头,裴源行艰难地勾了勾唇:“本就顺路,你不必客气。”
两世他都曾是她的夫君,可无论是和离前还是和离后,她从不曾亲昵地唤过一声“夫君”,她总是客气地叫他世子爷。
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着实淡漠,竟比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还要来得疏远。
原是他警告她安分守己的、也是他做了错事寒了她的心,现如今他又怨得了谁!
马夫得了裴源行的命令,将马车驶得极慢,免得不小心就错过了买伞尚未归来的青竹。
车内的两人静默无声,只听得见窗外传来一下又一下的马蹄声。
裴源行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了云初的侧脸上。
她眉眼依旧温柔清丽,挺秀的细眉却微微蹙起,掀起车帘的一角,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外头出神。
风透过半撩起的车帘吹了进来,他们本就坐得近,他清晰地闻到了她身上的梅花香。
温婉雅致,跟她的人一样。
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复而又松开。
他虽跟她说,她姐姐不会有事的,可眼下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在告诉他,她分明还在忧心着。
他没告诉她实情,显然是没做错。
青竹撩起帘子进了屋里。
“二姑娘,方才奴婢从外头回来,刚好在门口遇见了青儿姑娘,青儿姑娘说有东西要给您送来。”
玉竹将托盘搁在案桌上,拎起茶壶替云初斟了一盏茶,偏头问道:“你说的青儿姑娘又是何人?”
“莫怪你不认识她,我也是最近才和她谈上话。隔壁的米大娘你总知道吧,她那宅子里只住着他们老夫妻俩,米大娘想着屋子空着也是白白浪费了,便赁出去了几间给人住,平日里也好趁便赚些银钱补贴家用,那青儿姑娘便是米大娘的赁户,仔细算起来,跟我们倒是一前一后搬来的年家胡同。”
玉竹抚掌笑道:“果然还是青竹厉害,我们三人一道搬来此处,平日里我至多也就跟米大娘稍微闲聊上几句,青竹竟连青儿姑娘也认识了。”
青竹哀叹道:“倒不是我爱四处搭讪,我瞧着那青儿姑娘也是可怜见的,听米大娘说,她那对父母不把她当亲生女儿看,铁了心地逼着要她嫁给村子里的一个男人,据闻那男人都四十多、近五十岁了,年纪太大不说,青儿姑娘若是嫁过去,还只是当个小妾,并非是去当什么正头娘子。”
玉竹气得横眉冷目:“这如何使得?!这哪是在嫁女儿,分明是在糟蹋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