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珠蹬了鞋,把脚藏在裙子里,又把冰冷的一双手伸到他的袍袖中,霸道地汲取温暖。
“好冷啊,我如今住的宫殿简直和寒宫无异了。”
兰重益放好烛台,手贴在真珠额上,“是有点凉,身体有无大碍?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他扯过斗篷盖她身上。
“我是装病诓她的,本就没什么大碍。”真珠把手放在嘴边,又搓了搓脸颊。
兰重益觉得古怪,“还没到秋末就这般怕冷。”
“我儿时体弱,不比常人。”真珠抿住嘴唇,有话难言。
兰重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搂她在怀中,揉着额上撞出的红色痕迹。
他想到大婚时,她头戴着硕大沉重的鎏金珠冠,身形单薄,看上去还是未足岁的小女孩,如今再见,似乎长大了不少。
真珠拉过他宽大的手掌,心事重重。兰重益的手指骨节分明,掌中兵茧虽薄,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常年用剑之人的手,正因如此,庞嫣最忌惮他,怕他手握兵权,分解她在军中的势力。
真珠盘腿坐起来,“公子教我吹笛吧。”
她从他袖中掏出那支黑色横竹,悄悄地说道:“我们哑奏,他们不会发觉。”
兰重益接过横竹放在灯下,指着一端给她看,真珠仔细辨认,上面刻了两个纂字,“飞……”最后一字模糊了,她嗫嚅了许久也没读出来。
“是一位名唤飞琼的乐工所制,此为箎,唤作飞琼箎。”
兰重益把横竹置于唇下,简单地演示了一遍,然后手把手教她奏箎的方法。
真珠在音律上天分极高,兰重益教过一遍,她便熟记于心。
待她奏完一曲后,兰重益道:“臣有话要说。”
真珠支肘撑着凭几,笑道:“兰王进谏,孤洗耳恭听。”
“主君要早做准备,在葵县与陛下会晤。”
真珠点头道:“虽然是拖延贵嫔举兵的唯一办法,但太女登极,我去临安,也是出了虎穴进了狼窝。”
“主君若听话,又岂会进虎穴。”
兰重益眸光一闪,将她重新揽在臂弯,迫她看着自己,“你说信我,但你始终不曾信我,主君说是不是?”
他清隽的面庞竟有一丝愠怒,真珠不禁看痴,“公子是君父最信任的人,真珠岂会不信。”
“是吗?”兰重益低声一笑,偎着她颈窝,嘴唇碰到耳垂,“主君深更半夜来此,不会只是为了和臣学箎。”
“花前月下,我哪有那等兴致。”真珠抬臂勾住他的脖颈,咬了咬长出青茬的下颌,柔软的唇缓缓移到耳鬓和嘴唇,却迅速被对方撷取。
真珠目光慵懒,软成一团,兰重益把她抱在膝上,盯着她鲜红欲滴的嘴唇,“主君若能做到陛下那样,是臣的幸事,但愿主君付诸行动。”
“好。”真珠低语。
兰重益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看着她染红的脸颊和脖颈,眸光微动,挑开腰上绦带,轻解了外衫。
真珠觉得自己像海上的礁石,被一蓬接着一蓬汹涌澎湃的大浪冲击,她痉挛着打开自己,接纳了兰重益的强势。
这个男人冰壶秋月,风神秀异,一双瑞凤眼在月色下美丽无比,何况他媲美武将的身躯,比她和他曾经历过的缠绵更为舒畅快活。
但疼也是真的,虽然不是第一次,还是疼到抽搐。
真珠伸手抓向空中,试图抓住什么,一只手掌轻轻地按住,十指相扣,紧密地缠绵,“受不住便咬我。”
真珠不愿咬他,颤抖着,用手指细细地抚摸他修长有力的臂膀。
在前一世,她丈夫的手就已然掌握了帝国皇帝最沉重的托付,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待她的男人,竟被她辜负,惨死在宫变。今生失而复得,何其幸运,她只想牢牢地握住这双手,弥补曾犯下的滔天罪过。
真珠心中愧疚愈甚,闭了双目,绕过他汗涔涔的脖子,掐住不断起伏的脊背,口中吟。哦支离破碎。
“我很快活。”犹如至宝。
兰重益眉睫颤动,有汗水落下,他俯下身,衔住她的耳珠,低低唤道:“真珠……”
她好像听清了,又好像没有听清,但她已经无法专心思考,身体被迫承受着更为凶猛的进攻。
耳边滴漏未尽,鬼魅般的树影流动在半透明的窗棂门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