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珠道:“他是我十月怀胎险丧性命才生下,如何照看是我的事。”
她态度强硬,真奔嬷嬷。
庞嫣横在眼前,撇头朝身后几个宫人吩咐,“把皇子带走。”
宫人拂身退下,面对气势凛然的贵嫔,这边的宫人无计可施。
婴儿的啼声又起,整座紫台都听见他高亢有力的哭声。
真珠脸呈死灰,看上去异常憔悴。
庞嫣抚平衣袖,“陛下,我看你精神不太好,出宫一趟就这样,还是回寝殿歇着,没事不要闲逛,对病情没什么好处。”
真珠已经感觉到喉头隐隐冒出腥味,抓住阿玉的手青筋突兀。
庞嫣不是没有察觉,但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庞泽我也带走好了。陛下厌烦他,眼不见心不烦。”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补充一句,“陛下保重龙体。”
真珠的脸色寡青,额上暴汗吓了阿玉一跳,“陛下不可动怒。”
火旼道:“陛下去昭台宫也能看见小皇子的。”
“住口!”真珠怒斥一声,推开阿玉,手按心口走了两步。
眼前黑暗袭来,她一脚踩到石梯棱角,身心不稳,脑袋重重地磕了下去。
径直回到议事殿,庞嫣忙不迭地又处理起奏章。
政事琐碎,都要她来拿主意,连片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茹氏端了凉饮来给她解渴,“贵嫔亲自抚养皇子是好事,皇子成人后定然奉您为尊,唯您是从。”
庞嫣浏览手上的奏本,“我根本没想到这些,朝廷老将多数为上皇旧臣,性情刚烈耿直,一心只忠于元氏,此次出征,对他们而言利大于弊,我不放心启用,又不得不用,思来想去,只能使点手段将皇子扣在身边,陛下初为人母,事事必以儿为先,只要皇子在我手,她绝不敢轻举妄动。由她亲自压制老将,事半功倍,我亦能省心不少。”
“贵嫔此举高明。”茹氏笑道。
“对一个婴儿下毒手,能高明到哪去……我做事光明磊落,阴损手段向来不耻,傅姆说的高明,我心不安。或许人到了一定阶段就会改变,特别在我这种年纪,又到了这样万人仰视的位置,少不得要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她叹息一声,问道:皇子红疹如何?可别真的害了他。”
她看到婴儿头上的黑痣,内心的那股畏惧时不时就涌现出来。
她声称信奉神佛,但因为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从不供奉神龛,然而那块黑痣……她有些畏惧神佛了。
“剂量不多,应该很快就能消除。另外……”茹氏顿了顿,“火旼一早递了消息,说陛下可能发病了,在乐府的状况已然不对,时常失神,产生幻觉。”
庞嫣手上微顿,“病情又加重了吗……”
她喃喃自语,握了握拳头,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就见庞泽跪在门前。
真珠不喜欢他,她又何尝喜欢。
庞嫣蹙紧了眉,“庞泽,好好做你的事,听我的话,你的母亲才会安然无恙。”
她厌恶地挥了挥手,“退下守好大殿。”
庞泽并没有依言退下,他跪在那儿一动不动,俨然一个木雕。
庞嫣大为不悦,正要发作,殿外进来一名宦官,急色道:“贵嫔,陛下失足摔下了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