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来得太快,没有人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且那人还是个女子。若是他们输了,这才叫岂有此理呢!壮汉们无不望着栗初缇,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栗初缇扶起穷极,义愤填膺道:“欺人太甚,不管是什么道理也不能随便动手伤人。”
“你是何人?”富豪瞪着眼前的小小女子,心下忍不住腹诽。她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
“我……”还未待栗初缇说完,富豪身边的老管家便笃定抢白道:“她是这小子的姘头。”
“一准是。”
“没错,肯定是。”
壮汉们附和老管家,视线锁定栗初缇和穷极,心里的不忿更添几分。穷极这小子当真是艳福不浅,既有富玉这个红颜知己,又有这陌生的绝色女子。而他们之中还有不少人没讨到婆娘呢。这叫他们如何能忍!这样想着,怒气更甚,大声嚷嚷起来。
富豪怒目瞪着穷极道:“穷极,没想到你不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此有伤风化之事你也做得出来。”
老管家适时煽风点火道:“老爷,可不能叫这有人生,没人养的崽子坏了咱们崇乡的规矩,不把他们浸猪笼不足以平民愤!”
“对,浸猪笼,浸猪笼……”壮汉们跟着起哄。
“不是的,不是的,她只是个过路的。”富玉焦急大喊,继而又望向富豪道:“爹爹,真的,她只是个路人,不关她的事,别冤枉了好人。您有气就冲我撒。”
老管家:“小姐,你不要再被蒙蔽了。她一个单身女子深夜在独身男子家中出没,能是什么好人。他们肯定背着你早就勾搭上了。”
“没错,早就勾搭上了。浸猪笼,浸猪笼……”壮汉们高举着火把齐声道,势气冲天。
“你们听我说啊,真的不关她的事。”富玉急得眼泪乱飞,可依旧无人听信她的话。她望着栗初缇无力哀声道:“真的不关她的事啊……”
“哼……”栗初缇望着愤怒的众人,冷哼一声,讥笑道:“无知刁民,听风就是雨,不分青红皂白便乱安罪名。别人好歹长得是个脑袋,你们长得怕不是个绣球,见着一对男女便以为别人都和你们一样龌龊。可气、可恨、可笑、可怜、可悲、可叹、可耻、可恶!”
“你……咳咳咳……”富豪气极,一时呛咳不已。
老管家出头道:“还敢口出狂言,把他们给我拿下。”
“那就看你们有几分本事了。”栗初缇将穷极扶到一边,挡在他身前凛然道。
“上。”老管家一声令下,壮汉们一哄而上。刚一近身,便一个个被打飞了出去,瞬间倒地,哀嚎不已。
“死丫头,还不快跟我走。”一片混乱之中,富豪趁机拖拽着富玉离开。富玉挣扎不从道:“爹爹,我不要。穷郎,穷郎……”
“玉儿……咳咳咳……”穷极身形摇晃,满脸痛苦地望着富玉。他此刻才知道势单力薄对抗门第是多么无助,多么不自量力。若此时一别,今后怕是再难相见了。一念及此,他不顾个人安危,用尽残存的力气向富玉奔过去,伸手去拉她,嘴里不住地唤道:“玉儿,玉儿……”
“穷郎……”富玉泪眼婆娑,伤心欲绝。
两人的手只差毫厘便要牵上,生生被富豪和追过来的壮汉给掰开。那壮汉一点也不客气,猛一抬脚,扎实地踹在穷极的身上。穷极瞬间便飞扑了出去,倒地痛苦干咳。壮汉们围过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栗初缇见状赶紧击退周围的壮汉,过去帮忙:“穷公子……滚开,都滚开!滚……”话还未说完,她缓缓转身,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后之人。老管家颤抖地握着木棍。他刚才不作多想,对着她的后脑便是重重一击,此刻心里不觉发毛。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假手于人,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出马了,怎能不虚!
“你……可恶……我不会……放过你……”脑袋晕眩不已,栗初缇身体绵软,瞬间瘫倒在穷极的身边,昏了过去。
穷极焦急唤她:“栗姑娘,栗姑娘……”
富豪板着脸道:“把他们带走。”
壮汉们将两人架拖着远去。
富玉望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身影默默流泪,悲戚道:“栗姑娘……穷郎……”
“还不快走,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富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猛然一推。富玉身形一个趔趄,被迫离开,口中不住呜咽呼喊着。
“栗姑娘……穷郎……”她的声音凄切而绵长,越来越微小,越来越飘渺,直至再听不到……
夜恢复了原本的空旷宁静。满天繁星仍旧扑闪着,此刻看来仿佛是摇摇欲坠的泪珠,难掩悲伤。穷家屋内,桌上的残烛终于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层蜡油。灯芯少了主人的拨捻,不消片刻便萎萎熄灭。室内沦于黑暗。整个大地静悄悄的,只有近处人家的犬吠声偶尔传出,此起彼伏,由近及远,惹得远处人家的狗儿也跟着叫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