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两个人的关系在她努力之下,已经日趋破冰,但凌守夷却越来越少在渡霄殿内留宿。
夏连翘坐直身子,搂紧被褥,内心也是一阵沉甸甸的,双眼不由又漫出一圈红。
别说凌守夷,就算是她这些时日也惴惴不安,魂不舍守许久。
怕。
怎么可能不怕呢?
被凌守夷带回仙门之后,她一直在竭力让自己活在当下,不去多想以后。
可如今她再也不能装聋作哑,装作鹌鹑。如今她有归乡,有剑印,和从前赤手空拳相比,也算多了依傍。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不确信自己能不能从剑阵之下救下几人。
即使救下,她还能不能活?她若能活,能不能战胜得了天帝?
她若魂飞魄散,还能不能回到现代?
可她从不敢在凌守夷面前表露出蹊跷,唯恐叫他看出异样来。
凌守夷回来得越来越少,她怕以后见不到他,有意想多见几面,但凌守夷却总是忙得分身乏术。
好不容易有一天,他刚回来便被她逮个正着。
她带他去看廊下那两个依偎着的丑丑的雪人。
几天下来,两个雪人灰头土脸的,雪冻成冰,冰又融作泥。
凌守夷看一眼:“只可惜冰雪易消,韶华如驶,好物难留。”
“别那么悲观嘛,你听过一首曲没?”
凌守夷扬起眼睫,无声询问:“……?”
她拉着凌守夷,摇头晃脑,笑眯眯背给他听:“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凌守夷微怔:“连翘。”
他秀眉微剔,心口微紧,隐约觉察到她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它俩虽然融化,也是抱在一起融化,也算是生同衾死同穴啦。”
女孩儿虽是笑着,但背着背着眼眶却已见红,言辞隐约有些哽咽。
但再一细看,夏连翘又扬起脸欢快地朝他笑道:“你看,像不像咱俩?”
“你有心事。”凌守夷定定地瞧她。
“我能有什么心事,”夏连翘心中一突,强笑道:“我只是担心琅嬛……”
自打回到仙门之后,她就没提过李琅嬛。
凌守夷见她提及,也不由抿唇默然片刻,心中更打定主意要更改李琅嬛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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