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没有离开村子呢,就遇见刘寿利拽着赵娣到乡里闹离婚,赵娣弟弟赵大宝从草垛后面偷偷溜了,一家三口没有停留,骑车离开了村子。
到了莲花镇,坐在竹椅上犯困的林聪忽然指向东北方:“妈妈,是学校。”
余好好扭头,那是一片房子,主道旁的房子是砖房,她知道砖房背后有土房,石头和砖混合盖的房子,极少的青砖红瓦房,这片房子上空飘荡着鲜艳的五星红旗,红旗下是莲花镇小学,大家管它叫中心小学,小学的房子全是青砖红瓦建的,没有城镇户口,进不了这所小学读书。
余文祥站在路边和街道居委会的梁大姐谈话,梁大姐又要给他介绍老伴,余文祥脑壳疼:“我的老姐姐诶,你可饶了我吧,别再给我介绍老伴了。”
“小余,你别犯傻,你不找老伴,等你老了不能动弹了,谁伺候你?”梁姐不给余文祥说话的机会,“我和人家定好了,还是在我家相看,你记得买一条好烟,带两瓶好酒。”
余好好光顾着看红旗,没有看到余文祥,等她骑车经过,不小心听到大娘说的话,余好好回头,看到了余胜男爹,余好好一脸震惊,余胜男爹要相亲!!!
好家伙,城里人相亲男方大多准备两包烟,一包糖,一瓶汾酒,这位大娘张口就要一条好烟,两瓶好酒,她是真心给余胜男爹介绍对象吗?
林北骑着骑着,身后没人了,他停下来等娘俩,余好好摇了摇头,骑车追上林北。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走在城乡大道上。
路上余好好跟林北说她要给林茜送咸鸭蛋,顺道把自行车停在林茜的包子铺,然后带林聪乘坐公交车到淮市。
到了余淮镇镇口,林北攥紧刹车闸,双脚蹬地,把篮子递给余好好,余好好跳下自行车,扶稳自行车接过篮子,把篮子挂在车把上,迟疑了一下问:“你说我要不要跟姐提爷身体不舒服?”
“……今天应该有人跑到前周通知我姑,我姑和我三堂姐是一个村子的,我姑回来看我爷,我三堂姐肯定不能够不回来,我三堂姐回来了,我婶她们肯定找人通知她们姑娘回娘家一趟。”林北想了想说,“你跟我姐提一下,我姐知道她啥时候回去合适。”
“大家都知道爷被你和六叔气病的,咱们一家三口走个干净,是不是不太好?”余好好拧眉说,“我把咸鸭蛋送给姐,直接回村,等过几天再去市里。”
“我爷的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姑哪能忍心丢下我爷回家。我敢保证你下周四回家,我姑还在,那天我哥和堂哥的孩子抱着衣服和鞋回家,你啥也不说,我姑一准琢磨我俩待在市里不回村,肯定满市找厂子给孩子们做衣服,想方设法弄到一样款式的鞋,不知道求了多少人,磨破了多少嘴皮子,她肯定拉着你替你说农村人到城里找人办事多么辛酸,说你肯定遭了罪,夸你是好孩子,等她回到前周,肯定和堂姐说这件事,堂姐赶大集遇到其他堂姊妹,又和她们说,你说到最后她们会说咱们两口子不好吗?”林北问道。
余好好摇头:“那我还是回市里。”
“嗯。”林北扶正车把。
“你咋那么肯定爷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余好好纠结问他。
“我猜的。”林北蹬车离开。
余好好气鼓鼓瞪他。
林北扭头朝她挥了挥手,扭车头,身影从余好好视野里消失。
他来到纬二镇,骑车进了红星钢筋厂,轻车熟路来到厂长办公室门口。
林北正在锁车,赵康和党||委||书||记邹凡肩并肩推车,边走边探讨建二厂的必要性和迫切性,一不小心瞥见林北,他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果断和邹凡谈论其他事,经过林北身边,邹凡推车离开,赵康停了下来。
林北扭头看到了赵康,他惊喜道:“赵厂长,咱俩这么有缘。”
赵康干笑:“原来咱俩这么有缘,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个屁。
“可不是。”林北露出一口大白牙说,“赵厂长,我想做60个长七十厘米,宽五十厘米的烤盘,我琢磨找谁做,脑海中就出现了您的身影。”
赵康:“……”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我有一个笔友,他的厂就做这个,你直接从他的厂里拿烤盘比我找厂里的师傅给你专门打模具做烤盘成本低。”赵康无奈说。
林北不假思索说:“那从你笔友厂里直接拿货。”
林北哪回跟他谈单订,他就问有哪一回林北痛痛快快和他签订单,哪一次不是聊一聊题外话,他不设防跟他聊,都不知道啥时候钻进套里,他钻套里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他明明可以跳出来,他却舍不得跳出来。
这回林北痛痛快快敲定怎么拿货,一时间赵康居然有些受宠若惊。
赵康:“!”
林北给他钱,赵康没要:“我写信给笔友,笔友收到回我信,顺道把烤盘寄给我,需要半个月时间,你能等吗?”
“你们没电话联系过?”林北把钱装兜里问。
“都电话联系了,那还能叫做笔友嘛。”赵康没好气说。
“我没交过笔友,不知道你们怎么保持联系。”林北摊手。
“我俩之间是最纯洁最真挚的友情,如果通过书信以外的方式联系,咱俩的友情将不纯洁不真挚了。”赵康愿他俩之间的友情始终如一。
“我知道了,你们的友情最难能可贵。”见赵康笑着点头,林北也笑了,“我过段时间找你拿烤盘,到时候给你钱。”
赵康点头,林北打开车锁,骑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