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吉祥的目光从两人一个色的围巾上扫过,单手拎起林聪,将人放到两人中间,快速搅下垂的糖稀,洋洋得意说:“叔叔最喜欢当恶人。”
林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踮脚高高举起手中的糖稀:“钱叔叔,我不喜欢叔叔手里的大糖稀,我喜欢自己的小糖稀,好喜欢哩。”
钱吉祥:“……”
王晓冬将脸埋进围巾里吱吱笑,完全忘了马路对面的林北和余好好。
马路对面的余好好看了两大一小好一会儿,猜道:“聪聪孝敬钱吉祥糖稀?”
“……我看不像。”林北说。
不等余好好开口,林北估摸一下时间,说:“我得去一趟桥头镇,下午回店里。”
林北骑车离开,余好好到马路对面领走林聪,林聪走之前,钱吉祥忍痛分一半糖稀给他。
桥头镇在淮市的东南角,新淮村现在是桥头镇下面的村子,林北依稀记得新淮村被并入淮市,被划进了新台区。
聪聪上高中那年,新淮村已经被并入了淮市,那时候新淮村发展的挺好的,他猜新淮村应该在九零年前后被并入淮市的。
林北已经从静贤区进入江安区,马上就要进入新台区。
前面又有两条铁轨,之前他骑行到铁轨上,轮胎打滑,他人和车差点飞出去,所以之后林北遇到铁轨,他减速从铁轨上驶过去。
林北攥车闸,一辆自行车“咻”的一下从他身边驶过去,前轱辘触碰到铁轨,车上的小伙子已经掌不住车头,小伙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自行车和地面呈38°夹角飞了出去,“咣咚——”林北听到了人倒地,车压人的声音。
小伙子半天起不来,大家聚了过去,把自行车从他身上搬下来,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绕着自行车走一圈,双腿固定住前轮胎,双臂掰车龙头:“小伙子,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下雨天路滑,铁轨更滑,你刚刚不减速反而加速骑车,一定是借助铁轨练漂移,然后帅气的掉头站定。你的车龙头歪了,我帮你掰正,要是你没事了起来继续练习。你这样不行,赶紧站起来。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遇到一丁点困难就趴在地上不起来,谁还来建设这个国家!”
疼得挤出眼泪的小伙子不想别人看到他哭,将脸埋进臂弯,听到这番话,他:“……”
林北多看了中年男人一眼,骑车离开。
林北很快出了新台区,行驶一段路,进入了新淮村,出了新淮村,往前行驶十里地就到了桥头镇。
他绕着桥头镇走一圈,注意到信用社后面是镇政府,面厂、米厂和镇政府隔了一条东西向的路,玉林鞋厂建在新淮村地界上,林北猜玉林鞋厂只是占用了新淮村的地,整个厂子属于桥头镇。
厂里的工人结伴出厂,林北意识到现在中午了。
林北调转车头骑车往镇上去,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吃饭。
等饭菜的时候,林北随意打量这个镇子,目光被一块木板吸引,木板就竖在饭店门口,林北凑近看,读木板上歪歪扭扭的毛笔字:“急用钱!转卖厂房!八一年年底建成!!!”
上个月林北费了工夫寻找废弃的厂房,跑遍了淮市下面的镇子,结果都不太满意,。
这个厂房或许能够让他满意,但他只想租,不打算买。他还在等工人俱乐部,如果工人俱乐部建成了,他就在那里买地盖厂房,那里的交通肯定比这里方便。
饭店老板叶国铁放下饭菜,伸头往外看,看到林北盯着门口的木板看个不停,他撩起身上的围裙擦手,满脸笑容走向林北:“这位老板,这个厂子原本是罐头厂,每间车间都打了水泥地板,房子是砖房,窗户又大又亮堂,要不是我表弟打算到南方发展,他才舍不得卖呢。”
“我就好奇看一看。”林北朝他笑了笑,走进饭店吃饭。
叶国铁脸上的笑容消失,板着脸走进后厨给客人烧菜。
林北吃饭吃的慢,等他放下筷子,店里没几个人了,他到前台付钱,叶国铁媳妇少找他两毛钱,被林北指了出来,她刚开始不承认,林北跟她算:“一份肉丝六毛钱,一份黄豆芽七分钱,一份米饭一毛二,我这顿饭一共吃了七毛九,我给你一块,你是不是得找我两毛一?”
林北掂了掂掌心的一分钱。
店里的客人看她,叶国铁媳妇不情不愿给林北两毛钱,林北拿了钱离开。他解车锁的时候,模糊听到叶国铁媳妇讥讽道:“你们瞧见没有,他和我男人表弟穿了同一款鞋,叫双星运动球鞋,听说是牛筋底的。我男人表弟来饭店吃饭,他给饭钱从不让我找,这人倒好,为了两毛钱和我斤斤计较。呸,活该他没出息。”
林北将车锁放到篮子里,骑车离开。
他从另一条路去玉林鞋厂,在家具厂旁边发现了罐头厂,这个罐头厂大门旁也竖了一块木板,木板上也写了卖厂子,不知道这是不是饭店老板口中的罐头厂,总之他现在对这个厂子一丁点念头也没了。
到了玉林鞋厂,林北在门卫那里签一个字,骑车进入鞋厂。
林北一路摸索到办公楼。
办公楼有两排,是平房。
林北注意到有一间办公室门是敞开的,他停好车,靠近办公室敲门。
正在写材料的姜青云抬头:“同志,你找谁?”
“您好,我是阳县莲花镇下面村子的,我们区要搞广播操比赛,上面要求每所学校每个班必须参加,孩子们兴奋,家长们也兴奋,我们村的村支书和小学校长也兴奋,这成了我们村的头等大事。”林北激动掏出他事先准备的钱,“听说全市所有小学到桥头镇的玉林鞋厂订鞋,村支书、校长派我过来给孩子们采购鞋,希望他们穿上球鞋,在比赛那天能够取得好成绩,为村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