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不知如何发泄心中的愤懑,麻木的述说着自己的遭遇,林北听后想起了身边发生的事,满肚子话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说:“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罗平坐在太师椅上,斜身拿一块报纸砖放到面前,打开报纸,拿起一叠钱拍掌心:“一切都是虚的,只有钱财最实在。”
林北托起青花矾红斗彩云龙纹盖碗,腾云驾雾、通体火红的龙装饰碗盖和碗身,祥云围绕着龙身,碗沿有一圈描金,林北拿起碗盖,碗内也有青花,他盖上碗盖,举起碗,碗底刻着“大清光绪年制”。1
他放下曾经在京城盛行的盖碗,托起青花云龙纹玲珑盘2,这也是光绪年间的。
罗平继续拆报纸砖,余光瞥见林北的视线在盘子上流连忘返,他建议道:“你再收一个同款盘子,和盖碗凑成一对,三件老物件的身价绝对翻不少。”
“难收。”林北心里有数,也就是遇到了罗平,他收了一个珍品,两个稀品,但凡他遇见其他人,作为门外汉的他纯粹给人家送钱。
当年他被人忽悠再收一个盘,把一碗两盘凑成一对,他才收了一碗一盘,好几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见到同款盘子,才狠心把一碗一盘卖了。
他似乎坑了林北,又似乎没坑林北,罗平埋头数钱掩饰心虚。
罗平确认了钱的金额没错,林北“确认”了瓷器是真品,两人一人抱一个木盒离开。
将木盒放到林北家,罗平带林北去见世面。
浦口和五号巷在静贤区最东边,罗平带着林北下了柏油马路,骑车进入巷子,七拐八拐出了巷子,他们进入榴城街道。
林北猛地攥紧刹车把手,单脚踩地看四周,确认了这里就是榴城街道。
刺耳的刹车声钻入罗平耳中,他回头:“马上到地方了,你看啥呢?”
林北刚要说什么,唐猛披着外套遮住脸,一边左看右看,一边从巷子里跑出来,跑到林北面前,戒备看四周,压低声音问:“有烟吗?”
林北刚摸出一包烟,烟就到了唐猛手里。
唐猛打开烟盒,掏出一根烟递嘴里,特别自然把烟装兜里,掏出火柴低头点烟:“你带零钱了吗?”
林北手插兜里掏出一把钱,抽出两张大团圆递给唐猛,唐猛没有站样咬着烟嘴,一只手接钱,一只手伸林北手里抓钱。
“我正在办案,不许跟人说你见过我。”唐猛边把钱装兜里边恶狠狠警告林北,弓着腰窜进巷子里。
罗平正在前面等他,林北扭头看一眼巷口,骑车离开。
“你朋友?”罗平眼神古怪看林北,林北点头,罗平骑车领路,挣扎了好一会儿,罗平提醒他,“据说榴城街道号称地下赌城。”
“以前就存在吗?”林北加速蹬车,和罗平并排骑行。
“我不清楚。”罗平摇头,他又说,“半个月前,羊肉汤馆旁边那个大杂院的王洪军拉着我去赌钱,我才知道这里有地下赌场。”
“你赌了吗?”林北问。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罗平脸色煞白,脚踩空,自行车不受控制冲到人行道上,他肩膀僵硬控制车头,拐车头,骑车回到柏油马路上。
罗平内心惧怕,不敢吐露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担心林北经历他经历的事,他真心建议道:“你最好跟你朋友断了。”
罗平的话让林北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我不好说的太明白,总之你信我没错。”罗平不再和林北说话。
林北盯着罗平的背琢磨罗平的话,难道罗平怀疑唐老大染上了赌瘾,欠了一屁股高利贷,不过唐老大刚刚的行为确实像躲债,难怪罗平会误会。
不对,罗平刚刚明显恐惧什么,林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他到底惧怕什么。
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罗平遭遇到了什么。
那天他好奇王洪军口中的地下赌场是什么样子的,跟王洪军去了,罗平只打算长长见识,没打算玩。
他逛了一圈赌场,真让他大开眼界,兴冲冲离开赌场,准备跟徐淮生分享这段经历,却被赌场打手拦了下来。
打手态度十分强硬喊一个姑娘带他到赌桌上赌钱,他不愿意赌,打手抓住他的手放到桌子上,抽出一把菜刀悬在他手腕上问他赌不赌,罗平吓得冒着豆粒大的汗结巴说赌,那个姑娘从头到尾跟着他,一旦他有一局没有下注,那个姑娘使一个眼神,打手就到他身旁把玩匕首。
罗平就这样被逼赌了一天一夜,兜里的钱全输了,还输掉了一块金表,一枚翡翠扳指,打手把他拽进厕所,逼他脱光衣服,让他抱头靠墙蹲着,打手翻他衣服,确定他身上确实没有值钱的东西,骂骂咧咧朝他脸上吐口水,走之前一人踹他一脚。
打手走了,罗平哆嗦穿上衣服,跌跌撞撞跑到闹市区,身体抽搐蹲在路边吐。
那幅画的主人住在榴城街道,童掌柜带他到这里看画,当时罗平满脑子都是那幅画,忘了那件事。
好巧不巧罗平目睹唐猛走投无路抢劫林北,唤醒了他的记忆。
罗平警惕看四周,放慢速度,林北骑车追上了他,罗平稍稍踏实一些。
两人到了一个大院门口,罗平下了自行车敲门,和里面的人对了一句话,门被打开,罗平带着林北进去。
“小罗,你白来了,卖主今天不在,你看不了老古董喽。”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从屋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