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完一场大雪,也不知道独居老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必须去看看,不外出不行。
林北到了街道办,里面空无一人,他等了一会儿,别说人了,麻雀都没见着。
林北干脆骑车回了一趟家。
他看见了啥,看见了他家小孩和一群大孩子在巷口打雪仗,小孩捧着一个小雪球,笑没了眼睛跑去砸人,雪球没有丢出去,人先倒雪地上,一群孩子不约而同停战,一拥而上捧雪埋他。
人群离开,小孩破“雪”而出,就听见背后有人喊他,他扭头,一个巨大的雪球正飞向他,落点是他的后背,小孩啪叽埋在同一个坑里。
林北不顾形象哈哈大笑,走过去,把他挖出来。
“爸爸,提高点。”林聪蹬腿甩肩,抖身上的雪。
林北没做多想,抬了抬手,就收到两团雪。谁能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藏了一手,偷偷抓了两把雪,他单手抹掉糊在眼睛上的雪,把做了坏事乐不可支的小孩扛在肩上,单手推车回家。
年前办喜宴的人多,好多人找余好好订鸭子。生意差了一天五六个订单,生意好了一天十好几个订单,一天得宰杀上百只鸭子,杀鸭子都杀不过来,余好好哪有时间门出摊卖鸭子。这不,余好好不出摊了,一门心思在家杀鸭子,没想到有人专门找上门买活鸭。
爷俩回到家的时候,余好好正给顾客绑鸭子,瞥见爷俩的身影,忙里抽空说:“问清楚了,古诗词大赛的报名地点在铁路中学高中校区,户口本和推荐信在抽屉里,你拿这两样东西带聪聪去报名。”
别人家把院子里的雪运出去,他家反着干,把外边的雪运进院子里,宰好的鸭子就放在雪上。
一只只脱了衣服,翘着臀,歪着脑袋的鸭子并排躺在雪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皮肤黄的闪眼,油脂肯定不少,很少有人进了院子空手而归。
不管预订还是零售,余好好的鸭子生意好的不了的,都没时间门做饭,哪有时间门忙聪聪比赛的事。
林北回屋拿户口本和推荐信,拿掉林聪头上的帽子,将其挂在树枝上,给他戴上一个新帽子,又把他拎到大杠上,推车离开。
雪后路滑,车上又载着一个小孩,林北可不敢骑车,他推车前往铁路中学。
铁路中学在铁路大院正西方,不经过铁路大院。
学校大门是敞开的,林北停下脚步,抬起一只手放在孩子脑袋上:“这是淮新铁路中学高中校区,铁路大院的孩子如果想念书,可以从托儿所一路念到高中。也正因为这种模式,升本率,升专率年年垫底。”
铁路中学和十二中一样,喜欢从区联考、市联考里寻找好苗子,把人挖进碗里。
不同的是十二中是学习圣地,里面不论出身,老师们平等对待每一个孩子,特招的农村学生没有辜负学校的期望,每年此类特招生集体考入师范大学、医科大学,有一年,出现一个异类,那个学生选择考国防大学,这个学校是85年军事学院、政治学院、后勤学院合并组建的,当时很少有人听说过这个大学,哦,他家的孩子也算异类,要考许多人听都没听说过的外交学院。
铁路中学与之相反,初中部、高中部小团体特别多,他们不爱学习,喜欢以强欺弱、抢地盘、当大哥,拿到高中毕业证,要不顶父母的职进入铁路局,要不通过内部招工进入铁路局。
他们的路已经被家长铺好了,瞧不上为了未来拼搏的穷学生,经常搞恶作剧毁坏穷学生的衣服和书本,把穷学生的人格贬的一文不值,有一个穷学生摸底考试名次下降,从班主任办公室走出去,独自一人到楼顶一跃而下,他的生命在17岁戛然而止。
林聪懵懵懂懂点头。
林北推车走进学校,根据指示牌找到报名处,把四处张望的孩子拎下来,父子俩大手牵小手走进去。林北掏资料给工作人员,林聪的个人信息被工作人员登记下来,地址登记了他们在市里的居住地。林聪被工作人员带进一间门教室,林北向工作人员了解信息。
世间门不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淮大政治系大三学生蓝思为是本地人,放寒假无事可做,在这里当志愿者,这几天他见多了这样的家长,一开始他看到推荐信,认为话都说不清的孩子真的是神童,十分有耐心回答家长的问题,结果有的孩子前一秒进去,下一秒哭着跑出来找家长,有的孩子进去后,将沉默是金发挥到底,也有的孩子过于活泼,最后被同是志愿者的校友抱出去。他们不是水漫金山寺,就是和评委上演123木头人,或者和校友在教室里上演铁道游击战。
蓝思为十分走心回话,眼睛瞥向门的方向,猜测这个孩子以怎样的姿势出来。
他一脸狐疑捋起袖子看手表,这都过去五分钟了,小孩怎么还不出来。
虽说今天下午五点半截止报名,该报名的参赛者早报名了,只有稀稀落落的家长陪同孩子来报名,老师们在房间门里待的无聊,却也不至于拉着一个孩子唠嗑吧。
蓝思为走出位子,靠近教室门口,侧着耳朵听,听到三位评委老师和小孩一人一句从蜀道难背到将近酒。身边聚集了一堆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孩童特有的声音钻入蓝思为耳中,蓝思为震惊不已,与此同时,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骄傲,他恨不得化身成为一个喇叭,告诉身边所有人他接待了这位小神童。
评委老师起身离开座位,一个个摆弄眼镜,试图寻找最清晰的角度观察小选手的脑袋。林聪的想法是既然我报了名,那么我就是比赛选手了,你们让我陪你们做游戏,我也陪了,既然游戏结束了,那我走了。
“叔叔,比赛见。”说完,他跑了出去,一条条大长腿挡住了去路,林聪仰头,朝面前的男人挥手,“叔叔,我想出去找爸爸。”
评委老师怔愣片刻,朝门口走去,就看到小选手挤出人群,奔向一个男人。
男人蹲下抱他,小选手将手背贴在男人脸上捂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