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下便好。”连淮被她逼问,稍带窘迫地道,眼眸微垂,也不看她。
“露在空气里的便被风吹脏了,哪有再放回去的道理?” 她见他似要故意避开自己一般,心中有气,故意扬眉道。
“那……”连淮话音微转,语气清淡的说道,“姑娘便将勺柄递给我吧。”
“你可当真麻烦。”眼见着那甜汤的热气已经尽数散去,崔莹不由得怨怪他,笑骂道。
“再放一会儿变凉了,你不吃,我吃。”
那最后两个字端的是清脆可爱,如黄莺出谷般动听,叫人听得耳上发热。
话音刚落,她果真将那小瓷勺送到自己口边,朱唇轻启,红粉粉地挨在白瓷边上,含了半勺。
口中顿觉馨香之气满溢,当真好喝。
连淮看得不由得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待要说些什么又觉不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竟默然了。
“你既不要,那便是我的了。”
将这一勺喝完之后,崔莹便将勺子还回了瓦罐里,提起旁边的盖子轻掩住汤罐口,然后眸中带了几分挑衅,娇娇悄悄地看他。
“剩下的我便随了你的愿——你自己端来吃吧,我可不陪了。”
说罢,她站起身,衣袖微动,便要出门去了。
“崔姑娘……”连淮下意识的唤住她,待她真的停下步子回眸望他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却见她偏头嫣然一笑。
“你好生讨厌,还是一个人呆着吧。”
一句说完,她再不回头,径自去了。
连淮怔怔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他静默了片刻,待要伸手去拿那小瓷勺,却蓦然想起了方才的场景,眼见着从未掩盖严实的瓦罐口处渗出的热气,心下顿时犹豫不止。
这勺子是崔姑娘方才含过的……
那他,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头疼起来,看到那装在精致瓦罐里的甜汤心中又觉好气,又觉无奈,却还带着一股没来由的甜意,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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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崔莹拿研钵制了药,要帮连淮换伤药。
“不必了,我自己来吧。”连淮婉言谢绝,声音温柔浅淡,态度却异常坚决。
崔莹忍不住被他气笑了,微一跺脚道:“你是长了猴子的手臂么?怎么竟能单手够到背上的伤了?”
把江湖第一美男与猿猴作比,崔莹还是第一人。
好在,连淮从不与女子计较,自然也不生气,只是无奈轻笑,平静地解释道:“你我男女有别,我也不便让你换药。”
他的伤口有几道在背部靠内的肌肤上,若要换药,务必将衣物尽数脱去,届时肌肤相亲,于她总是不甚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