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陈冲也回忆起桃叶,他隐约记得,在孟太后的万寿宴上,陈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在贴身保护一个舞女,险些误了大事,当时那个舞女好像就是桃叶。
陈冲闷闷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今日皇上没有上朝,也是与桃叶有关了?”
陈秘笑道:“我也是猜的,每当皇上做了什么不能让人理解的事,多半都跟桃叶有关。桃叶乃安丰侯继室,也就是江陵王妃的母亲了,释放江陵王夫妇就很可能是她的要求啊。而且,那安丰侯犯下了谋害皇子的大罪,是必死无疑的,只要安丰侯一死,我估摸着,皇上很快就会把桃叶纳入后宫。”
“又是一个红颜祸水。”陈冲摇头,连连哀叹。
陈秘又说:“还有一件事,你没注意到,今天在太极殿,陈亮和马达都没有来吗?”
陈冲点点头。
“这就是了。陈亮是先老谯郡公最信任的人,而马达是皇上自幼一起长大的贴身护卫,他们没来,必然是老早就知道了皇上今天不会上朝。他们知道、我们却不知道,这就已经被皇上疏远了一截,你要这个时候再去质问什么,那岂不是更得被皇上疏远了?到时候,连霍璩、赵盛、荀翼这些刚出山的老将都得排在咱们前头了。”
陈冲觉得陈秘说得有理,不知不觉中,已经打消了质问陈济的念头,渐渐放慢脚步,等着陈伟、陈歆两个追上。
“我们可以不追问皇上今日缺朝和释放江陵王之事,但是,如果皇上要纳那个叫桃叶的女子入宫,你们就得警惕了。要是封个贵人、才人什么的,也就罢了,万一皇上突发奇想要立她当皇后,你们必须跟我一起反对到底。”陈冲又对陈伟、陈歆、陈秘三人提出了新的要求。
陈伟思索了一下,也略点头表示赞同:“于情于理,皇上都应当立司蓉公主为皇后,否则不止我们,恐怕那些投诚的前朝旧臣也是不能依的。”
陈冲郑重其事地说:“就是因为有太多前朝旧臣,共同悲愤司蓉公主痛失爱子、并因此身染重疾之事,皇上此番受禅即位也还基本算是顺利,若不能立司蓉公主为后,京中必会起内讧,各州郡就更难收服了。”
陈秘咧嘴一笑,暗示般给陈冲、陈伟、陈歆递了个眼神:“咱们也是前朝旧臣,也是因为悲愤司蓉公主痛失爱子,才追随皇上得呀!”
陈冲略点点头,“对,咱们也是……”
陈济自外而还,在回宫的路上已经命人先行骑马去宣太医令田源入宫,因桃叶的伤在胸口,为免不便,陈济特意吩咐田源进宫时需带着女儿田乐。
待陈济携桃叶回到璇玑殿时,田源父女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陈济就将桃叶安排在璇玑殿的偏殿,急令田源父女进去诊治。
采苓早已回到璇玑殿,见陈济回来,忙赶到偏殿门外求见。
“你是怎么跟踪的?如何就让她又返回陵阳门了呢?”陈济一看见采苓,就忍不住责问。
采苓连忙跪下,“皇上恕罪,奴婢原是一直跟着的,一直跟到桃姑娘遇见了谢承,才躲了一下。”
“谢承?”陈济有些惊讶,“你说得是以前孝宗身边的那个殿头官谢承吗?”
采苓点点头:“就是他。自孝宗辞世,奴婢就再也没见过他,不想他突然与桃姑娘见面,只说了几句话,桃姑娘就骑上他的马,慌慌张张走了。奴婢是用脚走路,哪里追得上桃姑娘骑马?所以奴婢干脆改道去跟踪谢承了,一直跟到他进了梅香榭后门,奴婢才回来的。”
“原来谢承这些年都躲在梅香榭?可朕去了梅香榭那么多次,怎么都没见过他?”陈济稍稍思索,大概明白了,“恐怕他在去服侍孝宗之前就是沈慧的人吧……”
“奴婢也觉得,恐怕谢承当年就已经把一切告诉了沈皇后,所以沈皇后老早就总是对您……”说到这里,采苓不好往下再说。
“她才不会是因为孝宗跟朕对着干呢。”陈济轻笑着摇了摇手指,示意采苓站起。
采苓站了起来,一脸不解,“那是为什么?”
陈济没有作答,脑海中却回忆起他先前陪司蓉去沈家拜见沈蒙、打探沈嫣之墓那天,偶遇沈慧时的情景,让他久久难忘。
其实从成宗入京到梅香榭拜访沈慧开始,陈济就在诧异沈慧的往昔不寻常,尤其是桃叶盘根究底一般问了他沈家的许多事,那几乎是坐实了成宗与沈慧密谈的某些内容。
虽然桃叶不愿将窃听到的话告诉他,但他也猜到了七八分。
所以成宗死后,他才当众提出为沈嫣迁葬,就是想证实,是不是所有人都找不到沈嫣的墓?果然,真的没人能说清楚沈嫣葬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