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稹玉听不到,他又拿出一块帕子,替她擦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
可桑慈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很快,带着温热体温的液体落在她脸上,她努力想睁眼看清楚,可她一时看不清,究竟是血还是泪滴在了她脸上。
她只是觉得自己眼睛很酸。
很酸很酸。
“小慈,我们走。”
谢稹玉的声音在耳畔轻声响起。
桑慈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整个人都被拢在谢稹玉怀里,他站直了身体,缓了缓,才稳稳抱着她朝前走。
周围的一切在桑慈眼里淡去,她只看得见谢稹玉嘴里不断流下来的血,一滴一滴不断流淌进她脖颈里。
滑腻腻的一片。
“小慈,你想去哪里?”
谢稹玉的声音很轻,风一吹便要碎了一般。
我哪里都不要去!
你停下来,停下来别走了,吃药,疗伤啊!
你为什么这么疯不顾自己!
“去后山吧,那里近。”谢稹玉喃喃着,双手拢紧了一点。
他的发带被剑气割断,满头白发散落下来,粘着血随着风飘在桑慈脸上。
带着鲜血的暮气。
谢稹玉……
桑慈眼睛很酸,她也想抱住谢稹玉,想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可是她动不了。
慕楼峰后山离这里不远,可是谢稹玉走得很慢。
越走越慢。
他身上的血也越流越多,他抱着她的手开始颤抖,桑慈听到他的呼吸声也渐渐变重,喉咙里发出难撑的嗬嗬声。
不停有温热的液体落在桑慈脸上,偶尔几滴滑进嘴里。
是咸味的。
“小慈,到了。”谢稹玉哑着声音,凑在她耳旁说道。
他缓缓坐了下来,把她抱在怀里。
原先草水丰茂的芦苇被剑气荡平了,和砂石一起落在水塘里,塘边两只白额
雁,交颈相拥着,翅膀被砸断,萧索地死在那儿。
不远处,是桑谨和楚楼儿的墓。
谢稹玉没再说话,只沉默地拥紧了她。
过了许久,谢稹玉才低声喃喃着开口。
“是我不好,这么晚才来救你。”
“你起来骂我,好不好?”
说了两句,他又停了下来。
桑慈听到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大口大口喘着气,又极力隐忍着。
可是她感觉不停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脸上。
她的鼻子很酸,眼睛也很酸。
“小慈,你再不醒来,我就要亲你了。”
谢稹玉又轻声喃喃着,低下头来,唇轻轻落在她额上,又逐渐下移,吻住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