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提心吊胆地跟着那位衡公子,前前后后陪着笑企图让他玩得高兴、玩得尽兴。这若是不高兴了,回头在家说一句委屈,倒霉的还是他们家小殿下。
虽说这位衡公子看着乖巧,不像是会告状的人,但是谁也不敢赌这个万一。
福安尽力哄着,甚至连他们小殿下的专属吊篮椅子都让出去了。
周衡初至翠微殿,只觉得处处都好,处处都合心意,尤其是那本画册,上面的孙大圣完全符合他的想象。
可惜五殿下仿佛兴致不高,进了屋子之后便没了声儿,周衡便问:“殿下不过来玩吗?”
福安讪笑:“殿下今早上醒的早,方才又有舅姥爷陪着玩了好一会儿,如今困的不行,实在是没法出来玩了。”
“好吧……”周衡虽然遗憾,但他也不是胡闹的小孩,并不需要太多人陪着。
他其实挺羡慕五殿下的,单从这个院子来看,完全是附和孩童心意建造的。甚至院子里面还养着一只小奶狗,这日子过得可要比他们可要有滋有味多了。
屋子里,周景渊也不说话,蔫蔫地趴在榻上,直到傅朝瑜叫人热了牛奶拿给他的时候,他才怏怏不乐地爬起来,靠在床边小口小口地喝着。
舅舅说了,多喝奶能长高,等他长到舅舅那么高的时候是不是就能离开后宫了?
他一点儿都不希望这里。
傅朝瑜心头也是一片凄风苦雨,甚至他比他外甥受到的刺激还要大。傅朝瑜忽然意识到,自己那点小打小闹根本不够看。如今小外甥已经在后宫各位娘娘面前拉了一波仇恨了,若他不能尽快立起来走到高处,他外甥在后宫依旧还是个仍谁都可以欺负的小可怜。
那他重生的意义何在?
喂完了小外甥,傅朝瑜又陪他说了许久的话,还说了许多从前他们小时候在扬州的事。
周景渊心驰神往,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母亲一样,可今日在未央宫中那些隐隐不善的目光,仍叫他不平。周景渊瘪了瘪嘴,问舅舅:“母妃能沉冤昭雪吗?”
“能。”傅朝瑜回得斩钉截铁。他便是拼尽全力,也要将害他姐姐的人揪出来。
不论是皇后端妃,亦或是宫中其他妃嫔,只要是害了姐姐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出宫后,傅朝瑜便开始打听宫中各方势力。
他学舍三个都是有门路的,不过杜宁跟他关系不佳,杨毅恬只管吃喝对这些向来都是不上心,唯有陈淮书,他虽然也一心扑在书上,但他有个事业心极强的兄长。陈淮书虽然恨他,但回了家还是不得不同他一桌吃饭,也时常听到他跟祖父分析朝中境况。
陈淮书等于是捏着鼻子硬是被灌下了这些于他而言没什么用处的东西。
从陈淮书的描述中,傅朝瑜对朝中情况更深入了解了一番。如今世家的势力太盛,寒门出身的官僚少之又少。
文官这边多以太子为尊,武将这边大都支持大皇子。但若论势力还是太子更胜一筹,毕竟太子是正统,背后还站着皇后,皇后母家显贵,在宫中更是说一不二,朝野内外口碑都很是不错,皆赞其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傅朝瑜想要打压这些娘娘跟皇子们,首先就得打压他们背后的势力。可仅凭他一个对抗如此庞大的利益集团,何其艰难?
他有想过改革国子监生源。如今国子监监生大多都是高官之后,若是平民子弟也能凭借考试入国子学,势必能在科考上再分一杯羹。需知如今科考有两条赛道,国子监监生通过国子监考试可以拿到“贡生”资格,直接参与春闱,而外头的学生则需通过府城一层一层选拔之后获得乡贡身份,如此才能上京赶考。国子监监生在科考这件事上本就占了优势。这些官员上下一体,绝不会将这份特权拱手让人。
强行改革只会引起言官反抗,若是闹大了,他便真成了众矢之的了。那么,换一种方式呢?
既不能内部瓦解,那就……只能外部攻克了。
譬如,给外头那些寒门子弟们加码?
寒门子弟之所以科考艰难,不在乎是信息闭塞,若能打通这一关卡,各种问题不说迎刃而解,起码也可以缓解大半了。
傅朝瑜想到此处豁然开朗,没错,他为何不能联合监生出一本科举参考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