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朝洪熙五年,西南靖远南谵几个州三个多月不下一滴雨,旱情极其严重。
靖远州武清县杨家湾村,天将亮未亮。
薛氏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慢慢爬起来,走到儿子儿媳房门前喊道:冬哥儿他娘,该起来挑水去了,省得挑担水回来,咱们早饭都吃好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原本睡得死沉的白氏被婆婆的大嗓门唤醒,心头烦躁不禁骂骂咧咧地。虽然白氏轻手轻脚地,杨本元还是被妻子吵醒了。他掀开眼皮看了看外头,嘟囔道:天还没亮,怎么就起来了。
白氏没好气地道:全村眼下就只有大柏树那一口井还出水,等天亮了再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老天爷再不下雨,水田保不住,一家人就等着饿死吧!
饿死之类的话实在是晦气,杨元本呵斥道:蠢婆娘闭嘴,老鸹样的瞎叨叨什么!这不溪里还有水,水田怎么就保不住了?
白氏本来想用溪里再多的水也架不住那么多人家灌溉呀,天不下雨溪水很快就会不够用这话反驳丈夫,不过丈夫发火了,她到底还是有些忌惮,赶紧闭了嘴。
白氏穿好了衣裳下床,开门上楼去叫二闺女杨霜。一家子人一担水根本用不了一天,可因为大旱水越发难挑,这些日子都是母女两个一道去挑水。
二丫头,起来了,该去挑水了。白氏喊了好几声,里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由火大,大力打着门,厉声道:死丫头,少给老娘装死,再不起来,老娘揭了你的皮!
杨霜痛苦地在凉席上打了两个滚,恶狠狠地道:催催催,就知道催,睡个觉都睡不够,烦死人了!她抱怨归抱怨,人还是慢悠悠坐了起来。
讨厌,自己要早起,就坏良心地把人家给吵醒。杨霜这么一通折腾,把杨雪给吵醒了,她骂骂咧咧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快到六月了,天气本来就热,姐妹两个睡在楼上房里,前半夜简直蒸笼一样,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才睡着,结果睡得正酣却被吵醒,不发脾气才怪。
杨霜气结,伸手想掐一把妹子,可想着这丫头那一张利嘴,到底还是悻悻然罢了手,认命地穿好了衣裳开门下楼。
母女两个胡乱梳洗了之后,就挑着水桶出了门。虽然天尚未大亮,但晴朗的夜空夜色较亮,加上走的是熟悉无比的路,母女两个的步伐倒也不慢。
原本以为自家算早的,没想到沿路碰到七八个挑着水桶往井边赶的女人。杨霜不由嘀咕道:怎么大家都这么早啊,不知道井边有没有排起长队了。
白氏感觉情况不妙,招呼闺女加快步伐。母女两个几乎是小跑着到了井边,抬眼一看,果然排了长长的队伍。白氏叹了口气,麻利地走到最后边那个人身后站好。
杨家,薛氏在杨雪的帮助下开始做起了饭,杨雪负责烧火,薛氏负责炒菜。眼看着菜都炒好了,白氏和杨霜母女两个才一人一担水颤悠悠地回了家。
薛氏神色不虞,语带讥讽道: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掉到井里去了,正打算叫冬哥儿他爹去看看去。
白氏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解释,杨霜就尖声抱屈了:别提了,原本以为咱们家算起得早,谁知道比咱们更早的人家多了去了。大柏树下排了老长的队伍,我和娘等了好一阵才轮上。
薛氏嘴巴张着想说什么,临了又闭上,转身招呼着杨雪:三丫头,喊你爹和你弟吃饭了。
杨元本在院子里的磨刀石上磨着砍柴刀,听到闺女喊吃饭,立马洗手起身进了堂屋。杨雪冲着弟弟杨冬的房门大喊他吃饭了。知道了,你们吃着就是。声音却是从茅厕里传来,原来这家伙在蹲大号。
杨雪不由笑骂:懒牛懒马屎尿多!杨冬立刻炸毛,回骂道:什么叫屎尿多,我一天蹲一次茅房算屎尿多?你有本事只吃不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