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襄君留她在院中,打纱帘进门,平珠闻声立马搁下手上小食碟,走近跪礼:“娘娘回来了,那妾走了。”
眼睛却止不住往夏辰安身上停。
许襄君垂腕拦住她的礼:“说了多次,别跪我。”
夏辰安也走近行礼,起身后手搭在许襄君指尖,止住平珠起身动作。
“母妃,她乃父皇顺成,不行礼不合规矩,不能因您喜欢她便坏了宫规。”
语音稚嫩,却薄凉得紧。
他半侧,对着平珠:“母妃心疼你,你更该好好守规矩。”
嫩嗓力重,平珠微起的膝盖被他的话生生压到地面。
平珠跪下去,行了这些年对她第一个完整的礼,许襄君余光顿在夏辰安头顶,气息有些被扼住。
平珠肩胛微微涩颤,许襄君有言吐不出,略微挪了目。
在平珠要起之时,夏辰安一指点她肩上:“你,记住了吗?”
平珠胸腔滚噎,在许襄君未来之时,他还会喊自己平姨,此刻
“妾记住了。”
夏辰安犹如小大人般点头:“你退下吧,日后在母妃面前遵循礼法,不然本王要行规矩,平平姨会吃苦头。”
平珠嗓子滚凝:“是,妾遵旨。”
平珠起身有些惶惶,许襄君拉住她的手:“你半个多月没来,他读了许多书,日后他为一方藩王,是要有些规矩,你,莫放在心上。”
夏辰安听母妃同个七品顺成解释,挑眉,细细看了许襄君,神色下是些许琢磨。
平珠晃颤着屈身:“知道,我妾先回去了。”
许襄君蹙额,点头,平珠抽了手,速速转身消失在门前。
夏辰安熟稔地从她惯用小案上摸起一本书。
翻开,满篇注解,通本是母妃的蝇头小楷:“儿臣日日在您身边,其实您可以一句句教习,为何要非这样辛苦。”
许襄君没回答,问:“你知道小果子去处吗。”
他摇头:“盛内侍将人带走了,我想是母妃授意,便没管。”他从书礼抬头,“母妃将他带那里去了,他何时能回儿臣身边。”
许襄君走近,拿银签字将案头灯芯挑明。
“你可注意他近日换了个金镯?”两人影子在墙上摇摆,却呈现出一道虚无。
夏辰安‘嗯’声:“是见着了,儿子问过,他说他娘给换的。”
许襄君冷冷抿唇:“你可知他换的金镯乃实芯,这种市价约有二十七两,你日日在宫中吃用惯了,知道二十七两对平头百姓意味什么吗。”
他看过政论中对百姓钱粮描述,二十七两够普通老百姓富庶一年,有肉有新衣。
小果子家若真有这些钱,是不会卖儿子入宫为阉奴。
夏辰安登时黑了脸,人重重一晃,手撑住案才稳住,小脸明晃晃挂着不舍、嵌着伤心。
“儿子懂了,全权听凭母妃处置。”
许襄君深吸了口气,七岁,本不该沾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