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盏茶,车架停在间二进院子门侧。
打帘看,正门大敞,前院是数名医师与褐袍主人家言三语四共商着病情,邻里够首瞧着院子,各自杂说。
门前歪了几家做白事生意的人候着。
黎至提袍下车走了侧门,屋内下人识得他,忙佝肩带路见主人家。
他停在前院一墙之隔,下人先去叫人,那棉布褐袍人从前院转来。
瞧见黎至先行了礼:“这位大人可是来看老母,她怕是不好了,病气重,贵人到此敬到心意便好。”
脸上难色,怕得罪又无可奈何。
黎至低声:“可否让在下再求见番?”他直白来意。
这人面上略显为难:“您来了七年老母亲都不愿见您,若不是小人眼皮子浅敬您心意,按老母意思,您送的东西我们都收不下。”
“您试了这么些年”他延申意思明白,黎至神色煽动,咽了咽。
这人许是想到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万一允了呢。
他支手叫下人带路:“那您随他进去,我再去询些病况,屋里内子在照顾,您隔着门板问就是了。”
黎至屈颈:“多谢,车上给你们带些东西,不成敬意。”
主人家眼神支使番,下人机警地带起路。
“您来得真及时,您若按每月初十来,怕是就见不着了,前头院子里医师们都说过不去今晚,门前丧家都上门吆生意了。”
黎至未搭腔,只是想许襄君若知嬷嬷过不去今晚会如何。
七年前席嬷嬷自顾自出宫,让许襄君好伤心了阵,虽不搁在嘴上,心里是念的。
事后他按址拜访,席嬷嬷隔着门劈头骂了他半个时辰,他才晓得许襄君为何抑郁难舒。
想让席嬷嬷骂痛快,出爽了气,能给许襄君带回一字半语宽解。
未料他七年都见不到席嬷嬷面,除了隔墙骂他‘襟裾马牛,衣冠狗彘’、‘没良心的混账’、‘阉货’。
七年,拒与他说任何话。
席嬷嬷在许襄君心里是个怎样存在他太清楚了,一手护着她长大,这些骂从某些面他是该受着。
黎至也自知这样身份不该与许襄君有染,落到这般是该的。
只是他依旧希望替许襄君辩句,她没有违逆天伦,一切罪在他。
至到门前,他想也未想自己会受什么骂,理正衣袍上前叩门。
“夫人,在下叨扰了。”转声继续:“嬷嬷,罪人前来拜见,您可还好?”
他声音谦服,语下自带种认罪求恕之意。
里头‘囫囵’一阵气声,不久门被位中年妇女拉开,她眉眼清秀,腆色中夹了段喜:“说让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