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被一条私家水泥路穿行而过,道路的两边树木在雨中格外青翠浓绿,一些折断的树干上冒出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蕈菇,树干旁的石头上布满了湿润的青苔,空气中满是泥土的腥味和草木清香。
直到森林深处,被树木遮挡的视线才豁然开朗起来。
那是一幢三层楼高的别墅,屋顶顶被雨水清洗得透亮,在阴天惨淡的光线和雨雾下,显得有种超脱时代的陈旧感,但别墅凸起的外阳台和旋转楼梯上养着许多紫色的姬小菊,却又让这别墅扑面而来的陈旧气息淡了些。
姬小菊们一簇簇饱满圆润,被雨水一浇,像葡萄味的糖果闪闪发亮。
但最吸引人视线的,还是别墅旁的那颗玉兰树。
清明节正是玉兰花盛开的时候,纯白又舒展的花朵如盛大的瀑布绽放在树枝上,雨滴落在它的身上,花朵扑簌簌的落下,白花花地落了一地,铺面了别墅的屋顶和草坪,好似笼罩在草地上一层薄软的轻纱,朦朦胧胧地望不到尽头,像一场梦。
明明是在她三岁时种下的,如今不过十几年的功夫,却仿佛开了几千年一样。
庭院外的黑色铁门感应到车辆缓缓打开,轿车驶入并在门口停下。
司机撑着伞,护送着她们二人进入了别墅中,然后微微鞠躬行礼,转身驱车离开。
偌大僻静的森林里,只有他们二人生活在古老的深山老宅中,度过平平淡淡的清明假期。
古老的木质别墅应该充满着潮湿的阴气和木头腐朽的味道,但当沈黛末踏入其中时,却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沁人温和的沉香,就连冷山雁也换了刚才在轿车里西装革履的装束,恢复成他原本的模样。
黑色的宽大长袍几乎要隐没在光线灰暗,阴沉沉的玄关里,冷白阴郁的脸庞好像淋漓的墨汁里浮出一块乳白的凉玉,轻轻捏一捏,滑腻的肌肤就会在她的手心里融化,狭长湿寒的狐狸眼低垂着,眼梢一捻细长的晕红,有一种鬼气森森的冷艳。
他的美与媚,是令人望而生畏,冷得打寒颤的美。
但沈黛末却丝毫不怕,她双脚互相蹭着脱鞋,笑道:“雁子,你穿西装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冷山雁低敛沉静的睫毛颤了一下,熟练得伸手扶住有些不稳的沈黛末,并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干净的棉拖鞋,放在她的脚边。
就在这一瞬间,冷山雁又变成了之前在车里的模样。剪裁得体的西装贴身的裹在他的身上,如黑色绸缎的长发变短,大背头完完全全露出他足以恃美行凶的面容,深蓝色条纹领带,一丝不苟地束着他的领口,凸起的喉结在冷银色的链条领针的束缚下,微微上下滑动,他整个人地气质亦在禁欲和勾人间来回拉扯。
沈黛末笑着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道:“雁子,你现在简直就是电视里的男总裁。”
冷山雁轻轻搂着她的腰,狐狸眼中眸光流转:“你喜欢吗?”
沈黛末点点头,得寸进尺地蹭了蹭他的下巴,道:“能不能再变一副金丝边眼镜?”
她话音刚落,一副光泽冷厉的金丝边眼镜就戴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细丝链条从修长的镜腿一直垂落到他的肩膀,狐狸眼在眼镜的衬托之下,少了一丝冷媚多了一丝涩情。
沈黛末欢呼了一声:“啊啊啊、雁子我最喜欢你了。”
冷山雁抿唇轻笑,眉眼间尽是低沉的温柔,上扬的薄唇颜色如一颗红莓浆果,诱人亲吻采撷。
沈黛末没有犹豫,倾身吻了上去,轻咬着他的嘴唇。
冷山雁身子一软,后退一步,酥麻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带我回卧室、”沈黛末低喘着说道。
冷山雁眸光湿润迷离,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镜歪歪斜斜,透明的镜片上氤氲着湿润的雾气。
下一秒,沈黛末和他一起跌进了柔软的大床上。
斜斜的雨丝落在玻璃窗上,窗外柔软的姬小菊被浇打得摇摇颤颤,湿漉漉的水不断从柔软的花瓣上滴下,顺着花瓣轻柔的纹路,凝结在最娇软禁不得风雨的花蕊中,花蕊饱饱得吸满了雨露,连汁水都变得粘稠。
室内弥漫了暧昧温暖的气息,沉香静静燃烧,伴着袅娜纤细的沉香白烟,低沉悠扬的歌声响起,是冷山雁的歌声。
他的嗓音略带一丝喑哑,但着并不影响他唱曲儿的兴致。
他唱的是很古老的戏曲,现代的年轻人已经不爱听了,但沈黛末很喜欢,更准确的说,她喜欢的是冷山雁唱这些咿咿呀呀的小调子。
他躺在她的怀里唱,湿润的长发散乱着,沈黛末饕餮知足地躺在他的身旁,一边听曲儿,一边享受着眯起眼睛,手指轻轻地蹭着他的脸颊。
冷山雁侧眸看着她,唱曲的尾音不自觉也染上了一层笑意,往她的怀里钻了钻,唱得更起劲了。
晚间。
沈黛末刚洗完澡,就接到了族长的电话。
沈氏跟文家一样,也是个颇有点历史的古老家族,不然也不会到现代还保留着‘族长’。
不过和其他世家不同的是,沈家不会每年清明节举行大型的祭祖仪式,这点倒让沈黛末很开心,毕竟祭祖仪式对她来说实在是枯燥漫长又无聊,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就应该留在家里陪雁子。
族长虽然没有举行祭祖仪式,但是她对沈黛末这个失母失父的沈氏孤儿却关怀备至,平时就经常对她嘘寒问暖,到了清明节更甚。
“孩子,我送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族长说。
沈黛末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下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