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
谈芜有瞬间的怔忡,冷不防对上王醒衍清澈的视线。
她选唱的这首歌叫作《台阶》,十五岁那年发布在个人主页,彼时谈芜尚未成为职业音乐人,这首歌曲风青涩,播放量和传唱度都不高,几年后签约经纪公司时被年令要求隐藏。
从王醒衍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听出了这处不起眼的改动。但是怎么可能?
余下的演唱时间里,谈芜忍不住频繁留意王醒衍的方向。他听得那样认真,顶光浓稀不均地洒下来,更突显出优越的骨相。他双目深邃,压在凛冽的眉骨下,谈芜辨不清他的眼神,只知道他一定是在专注地看她。
下台后谈芜被工作人员引到前排,刚一就座,手上就被塞了捧花。她猝然扭头望去,没想到遇见个熟脸,停了一瞬才迟钝开口:
“小周。你怎么在?”
对面的周安逐一扬手,食指中指并拢,抵在额角向前斜斜一抬,与她打了声招呼。谈芜这时嗅
到他身上蕴着腥淡的水汽,是在室外新鲜沾染的。并不算离奇,最近这些日子频繁有雨。
他脸上露着笑,将谈芜拥在潮湿的怀抱里,侧过脸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面颊。
后面的位置上有谁没来由地起身离开了。谈芜没空去留意,因为周安逐正兴致盎然地对她说着话。
“我特地从西雅图赶过来的。听说你的演唱会快开幕了?到时候记得给我留席位。哦对了……”他把一个英文包装的纸盒子放在她膝上,“你最爱喝的cherryilk。”
谈芜道了声谢,不着痕迹地挣着双肩往外退开,脱离他身上雨水气味所及的范围:“这个牌子国内也有的。我大三的时候,才卖到美国去。”
周安逐还想来揽她的腰,被啪地一声打下了手背。他只好悻悻地耸了下肩:“有股怪味道。除了你,我就没见有谁买过这种口味的牛奶。它还没有倒闭实在是个奇迹。”
“你还没有被人一拳揍在脸上也真是个奇迹。”谈芜不满意地轻哼了声,抑住音量说,“樱桃牛奶很好喝,它才不是什么怪东西。”
谈芜七年级开始在美国读书,与周安逐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青梅竹马。两人家世相当,形貌匹配,在很多人眼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直到周安逐考取驾照,开着他最钟情的两门四座跑车带她公路旅行。他们穿越白沙漠,在绒球精灵般的约书亚树前,周安逐与她接吻。他满脸烫热,意乱情迷地把她揽在怀里,落下嘴唇品尝她的滋味。甜蜜的相拥只持续了一秒,顷刻间被谈芜猛地推开。
“我不要。”她用手指按了按红皱皱的唇面,低声说。
周安逐愣在原地。
他喉结上下攒动,期期艾艾地发出涩声:“小满,你,你……”
谈芜将短发撩到耳后,露出光洁的一片肩颈。她穿吊带裙,在无人公路朦胧静谧的夏夜,肌肤里微微渗出汗意,益发白润滑腻。周安逐正心思摇晃,突然听到谈芜说:“我好像不喜欢你。”
他呼吸瞬间闷窒:“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谈芜说:“可是我也刚刚才知道。”
她指的是他们匆匆结束的初吻。周安逐明白她并不感到抱歉。
那时的周安逐还是少年,用脚尖拨了两下鞋底的软土,终于捺不住情绪,羞恼又急切地追问她:“为什么?”
谈芜在当时没能给出答案。
浪漫的沙漠之夜,熟悉如同自己呼吸的男孩,浓蓝星空之下,最深切暧昧的亲吻。
她的内心却毫无波澜,找不出一丝哪怕最细小的起伏飘摇。对于周安逐,她意识到自己从未产生心动的痕迹。
后来谈芜渐渐意识到,或许是因为他的生活那样充实又丰富,作为校橄榄球队的四分卫,要以首发的身份参加大学联赛,平日还作为兄弟会的领袖,主办参与许多派对和联谊。
周安逐有着用不完的活力和旺盛的好奇心,似乎在他心底谈芜只被塞进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每样他所感兴趣的事物都排在爱情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