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微倒不怕事后被发现,张家子女估计都不知道张老先生存了多少酒。
沈予微掐了个手诀,然后举起酒杯朝张老先生敬了敬。
只要用心,亡者就能尝到贡品的味道。
如果是被沈予微这样有灵力的人加持过,那亡者在尝贡品的味道时,基本跟活着时吃饭没差别,甚至可能味道更好。
张老先生啜了一口小酒,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经过须臾享受,张老先生开玩笑道:“我之前在医院体检的时候查出了脂肪肝,不能再喝酒,想不到死了之后倒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喝了!哈哈哈!”
“哎哟,这个葱油鸡可真香!唉!最后在医院躺着的那段日子,我都没机会好好吃东西。”
张老先生美滋滋地“尝”了葱油鸡的味道后,高兴地抬起头,感激地看着沈予微。
“小姑娘,多谢你啊。”
“您喜欢吃就好。”沈予微观察到张老先生的魂魄变淡了一些,这说明他的执念也淡了。
亡魂不需要像人一样动筷子将东西吃进肚,他只要闻闻味,就相当于真的吃到,简单又方便。
张老先生道:“我谢的不仅是你给我带吃的,还有今天你带我重游故地,也算帮我了结一个遗憾。”
张老先生最后住院的日子里,是哪里都不能去,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每天都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等死。
沈予微看了张老先生一眼,询问道:“您不怪他们吗?”
张老先生微微一顿,先是沉重地点点头,过了几秒,又缓缓摇了摇头。
这点头与摇头的变换,其实正说明了亲人之间的复杂感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
爱也好,怨也罢。
都是站在各自立场上的想法罢了。
张老先生沉默半晌后,释然一笑,豁达道:“不重要了。”
生前,张老先生已经察觉到子女的小心思,所以他既担心又忧虑,还隐隐有些失望,这才有了他将遗嘱藏起来的戏码,他总希望孩子们还能顾念点亲情。
但这两天在彻底心灰意冷后,他倒豁然了。
活着的时候,他总惦记的那点事,死了之后,还有啥放不下的,不如喝喝小酒,尝尝小菜,看看故地的风景,再洒脱离开。
沈予微平静道:“您看开就好。
“反正我是真入土的鬼了。”张老先生呵呵笑道:“就该安安静静地去。”
“不管啦,不管啦。”
“剩下的……便由着他们吧。”张老先生说完,将杯里的酒一口干掉,然后大叹一声,“好酒!小姑娘,要是你家里有人好酒,可以把我珍藏的那些酒都带回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