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后。李楚楚靠在夜凌旭的怀里,夜凌旭扯过身上的衣服盖好她,看着她睡梦中蹙紧的眉头,他的眉头也跟着紧蹙了起来。克制不住的低头,在她光滑饱满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李楚楚刚睡过去,被他这么一吻,她的细密的长睫唰了唰,便清醒了过来,只不过担心夜凌旭又要让她回秦王府,所以她便没睁开眼睛,只继续假装睡了过去。夜凌旭怕李楚楚这样睡着不舒服,又像烙煎饼一般的轻轻转了身子,将李楚楚轻轻的护在自己的怀里。
然后没过多久,他又担心正对着风口,她会吹冷风着凉了。于是他便又小心翼翼的起身,找了块粗布挂在船舱外。这样虽然不能完全的阻隔冷风的吹拂,但好歹也多了层掩护的东西,不至于直面风口。李楚楚眼睛偷偷的睁开一条细缝,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一暖,嘴角微微的扬起,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只是那抹笑意并没有在她的脸上保持多久,便被一抹伤感所取代。强忍着要哭的欲望,她又缓缓的闭上眼睛。
夜凌旭挂好布条,又转身在李楚楚的身侧躺下,两只手臂紧紧的将李楚楚捞住,防止她半夜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跑。李楚楚蜷缩着身子窝在他的怀里,没有多久睡意便袭了上来,她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空微微白的时候,她再次睁眼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慵懒的抬头,转眼夜凌旭那张俊逸不凡的脸便无限大在她的瞳孔里放大。轻轻的挪了挪身子,她看了看船外的天色,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长睫轻眨了眨,她又回头望了望已经熟睡过去的夜凌旭。见夜凌旭只着着亵衣,反而将衣服什么的都盖在她的身上,而且还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
她心中一暖,小心的将覆盖她身上的衣服蹑手蹑脚的移了一半到夜凌旭的身上。联想起昨夜的种种,她羞赧的轻笑了起来。抬头轻轻的打量起夜凌旭的睡颜。怎么说呢,他这人平时给人一副严谨、深沉的模样,本来她还想着他的睡相会不会与平日里给人的形象不同。但可惜的是,夜凌旭睡觉的模样依旧是那么的刻板。
蹙起的剑眉,浓眉弯翘的眼睫,俊挺的鼻子,薄凉抿紧的唇瓣,哦还有他如烙铁一般紧箍着她身子的手臂,这副形象跟平日里简直就没有什么差别。都说人睡觉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刻,再会掩饰的人,他睡着的时候的神情举止都会泄露出他最真实的性格。
就说夜辰朔,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但是他睡觉的时候喜欢躺在里侧,这样如果他半夜里口渴了想要喝水,就可以让睡在外头的女人给他倒水,而且如果遇到刺客行刺的话,他正好可以先把睡在床外侧的人推出去。这样他活命的几率就大很些了。
这些她以前没有细想,但是后面听说夜辰朔将林妙云推出去挡箭的时候,她过后慢慢的琢磨过来的。不过看夜凌旭睡着时和醒着的时神情举止都没有什么变化,她觉得这兄弟两的本质还是不一样的。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慢慢地在她身上刻画着,待触到他那黑亮的眼睫毛时,他的眼睛微微眨动了一下。
李楚楚一愣,反应过来他这是要醒了。害怕等下俩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局面发生,她连忙闭上眼睛,又装睡着了。夜凌旭相缓缓的睁开眼睛,望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李楚楚,露出一抹璀璨的笑容。轻轻的推了推她,他声音柔软绵和道,“起来吧,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他的睡眠很浅,所以在她挪身子的时候,他便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走。不过,她好像只是对着他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又用手在他的脸上比划着。他有些好奇,一向沉稳的她伸出手指比划着他的脸是一种怎样的表情。所以他这才忍不住的睁开眼睛,可没有想到,他这个举动,却又把她吓的假寐起来。
虽然听到了夜凌旭的话,但李楚楚依旧阖着眼睛没有“醒”来。夜凌旭摇了摇头,本想依着她,但突然想起还在府里的苏卿阳,他剑眉微挑,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轻声道,“我今天带你见个人吧,一个极有可能是你亲人的人。”只要苏卿阳没有确定,他便不好直接说出结论来。否则后面若是出了什么变故,只会让她更加伤心。
李楚楚眨了眨眼睛,睁开眼皮,露出一双清莹的眼眸,“你说的人是谁?”
幽州城的大牢里。被关押起来的李元河全身穿着囚服,隔着牢门,鬼鬼祟祟的将自己靴子里藏着的一张银票递给看守的压抑,“麻烦这位差大哥,请你帮我到李家布庄走一趟,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李家布庄的夫人。如果他们问起,就跟他们说,这件事情关系到李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请他们务必要看这封信。差大哥,麻烦你了,你一定要把这封信送到李家夫人刘月香的手上啊。”
那门衙役低头望了望李元河手里塞过来的银票,满意的笑了笑,“收了你的钱财。我自然要帮你办事。你放心好了。”李元河立刻点头,感动道,“谢谢差大哥了!这个还只是小意思,如果你见到了刘月香,让她看到我写的这封信,她还会给你一笔赏赐的。所以,差大哥,麻烦你了。你一定要将信送到李府啊。”
那衙役点了点头,将信揣入怀里,转身便离开。李元河目送着那衙役的身子离开了大牢,脸上已经汗涔涔了一大片。虽然刘月香将他赶出来了,但是他现在和刘月香其实是站在同一阵营上的,如果这个时候刘月香不管他,那她和她的子女也活不下来。李楚楚这个孽子的存在,会毁了他们所有人的幸福。
狼狈
李家大宅。刘月香从布庄的掌柜手里接过李元河的信,狐疑道,“那老不死的真的这样说?”掌柜的点点头,“那衙役是这么说的。他说这封信关系着整个李家,牵连甚广,夫人你务必要看这封信。还说等夫人看完这封信,一定要重赏那送信的衙役。”“那死胖子又在搞什么鬼。”刘月香不悦的嘀咕了句,垂眸拆开信封。
李元河不怎么识字,平日里算账什么的也总要让掌柜下画个物品的形状。所以刘月香摊开信封后,毫无意外的看到几幅歪歪曲曲的图。因着跟李元河相处久了,平日里李元河寄信回家也都喜欢画图,而她也能大概的猜到他画的图是什么意思。
可今日,当她看完李元河的信后,脸色一白,手中的信直接飞到地面上,红润的薄唇也哆嗦着合不拢,整个身子簌簌的发抖着。掌柜的看她这幅模样,心里也暗自猜到可能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吧,联想到那衙役说的话,他马上关心的问道,“夫人,信封里写的是什么内容?”
刘月香身子颤了颤,抬头死死的盯着管家,很久很久后,她才极为艰难的说道,“快,快去通知蒋先生,还有小姐来……让他们素来!出大事了!”话一说完,她整个人似是要栽倒了一般,身形剧烈的晃动了起来,牙关一直不在意的打颤。
掌柜从未见过刘月香这副模样,所以见到她这样,他便知道事情肯定不妙。飞快的跑出,让站在屋檐下的丫鬟去通知人。没过多久,李雪漫和蒋先生便已经到了大厅。刘月香将闲杂人都摒退后,惊恐的望了下座的李雪漫和蒋先生,心里恶寒不已。“娘亲,到底怎么了?”李雪漫自从被王家退婚后,她便又回到了李家。
起先,李元河每次见到她,都会臭骂她,不过自从刘月香将李元河赶出李府后,她的日子过的不要太滋润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楚楚现在过的比她好。每当想到这个,她都恨不得直接拿起一把刀将李楚楚千刀万剐了。
刘月香将李元河的信寄给下面的俩人,俩人蹙着眉头看了看上面那乱七八糟的图,皆是一头雾水。“这个是李元河那混蛋托人从牢里送出来的……”刘月香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惊慌的神情,“他信里说……李楚楚……李楚楚是齐国湘南王的女儿……也就是说她是郡主……还说齐国太子殿下已经住进了秦王府,李楚楚现在人失踪了,暂时还没有认亲……不过只要李楚楚回来了,齐太子就会与她相认……到时候李楚楚风光了,咱们李家却是要满门抄斩!”
刘月香话说到后面,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被人抽走了,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一副天要塌、低腰陷的情形。“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雪漫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眼睁大,死死的盯着刘月香,低沉而狂暴的声音恍如最锋利的刀尖刺进了她自己的心口,她拼命的咬着牙齿,拒绝相信她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不,不!绝对不可能,那贱人哪里可能会是什么郡主。一定是方胖子搞错了,那贱人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对,一定不可能的……”她烦躁的自言自语着,双颊却很快的失了血色。
刘月香心里本来就像是被什么堵着了,现在看到李雪漫这副模样,她急的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上前攥住李雪漫的手,安慰道,“雪漫……没事的……那贱人永远都甭想翻身的……”李雪漫尖锐的指甲已经用力的刺进刘月香的手心里,白着一张脸看向刘月香,“娘亲,李楚楚那贱人将我害成现在这副模样……她不可能是什么郡主的……她一定不是什么郡主。娘亲,你说是不是!”
刘月香眼眸一垂,躲过李雪漫看向她的眼神,痛苦道,“雪漫……即使那小贱人真是什么郡主……那我们也可以想方法除掉她的……你不要害怕……那个贱人,永远都甭想爬到我们的头上。”
李雪漫更加用力用指甲刺进刘月香的手心里,刘月香看见自己女儿那魔怔似的模样,也不敢推开她的手,只能依着她了。“啊!”李雪漫突然失控的尖声叫出来,发了狂似的要抓起桌面上的茶盏往地上扔。好在被刘月香迅速的制止了。
刘月香紧紧的抱着李雪漫的身子,痛苦的哀求道,“雪漫……不要闹了……在娘亲的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自从李雪漫被夫家赶回来后,刘月香总觉得愧疚了自己的女儿。她不该在自己女儿很小的时候就事事拿李楚楚那小贱人跟女儿做比较。现在,她女儿只要听别人说李家大小姐比李家二小姐厉害,她这女儿就会发飙。她的女儿事事都要跟李楚楚那贱人比较,待在家里没事就扎小人,到庙里烧香求的愿也都是让李楚楚倒霉的话。
李雪漫被刺激了一般的看向刘月香,举着茶盏的手却是缓缓的放下去。她怔怔的看向刘月香,失望且埋怨道,“娘亲你平日里都骂大娘是贱人,是破鞋。可实现在……我宁愿被骂破鞋的那人是娘亲你。娘亲……你怎么就不能像大娘一般找个好的男人……为什么李楚楚是郡主,而我只是李家的二小姐……为什么?”李雪漫将自己心里埋藏最深处的话吼了出来。她真的想不通,明明从小到大,她样样强过李楚楚那贱人。
可自从李楚楚嫁人后,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夜辰朔宠她,秦王也与她交好,那个贱女人一下子就翻身爬到她这个妹妹头上了。而反观她,被王家休妻;回家又被李元河念叨;像个弃妇一般的混日子。她唯一能用来安慰自己的便是自己的身份,她是李元河亲生女儿,也是李家的千金。而李楚楚只是个杂种。是她娘亲和别的男人偷情而生的。
可现在,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连这最后的一层遮羞布都要给他撕扯开来呢。老天啊,老天!你为什么总要跟人开玩笑。李楚楚那贱人为什么会是湘南王的女儿。既生瑜,何生亮?为什么要让李楚楚那个贱人翻身,那贱人要什么没什么,这样的人凭什么爬到她的头上。而她明明什么都比李楚楚那贱人强,为什么现在会沦落到被休回家的地步。
刘月香被李雪漫的话彻底的骇住了,她脸色由青转红再转白,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当年李元河替她求了身,她便跟着李元河到了卫国。那个时候吃的吃不饱,她哪里还有空去找什么王爷,更不用说什么风花雪月的爱情了。她只知道要在李家立足下来,那就得争。什么都要争过沈瑶,只有争过沈瑶了,才能代表自己成功了。她哪里会想到自己当年那般的拼命,竟然换来的只是女儿对自己的埋怨。
刘月香痛苦的别过脸,眼眶里的泪水簌簌的往下落。李雪漫见自己把刘月香吼哭了,心一颤,痛苦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鼻子一酸,眼眶里的泪水也不自觉的冒了出来。一时间,场面上只听到俩个女人的抽泣声。一直沉默的坐在旁边的蒋先生却在这时候轻嗤的笑起来,站起身,一身儒衫将他的身形衬的更加的挺拔,他掂了掂李元河的信,缓缓道,“女人就是女人,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想着自己的那点芝麻大的事情。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抱着哭,而是要想方法自救。如果现在的情势真如那个李元河所言,那齐国要是认回了李楚楚,李楚楚肯定会来找咱们的麻烦。索性,在李楚楚还没有被认的时候,咱们想点办法让他们不能相认就是了。”
刘月香抽噎了一声,双眼含着泪花,怔怔的望向蒋先生。蒋先生是她儿子李翘的授业先生。当然了,蒋先生这人识字、脾气好,而且还看了许多书,是个很有才智的人。刘月香敬重他,所以平日里跟他走的倒是挺近的。有次被李元河看到他们俩独自的走在花园里散步,从那次以后,李元河就指责她红杏出墙。她索性也再不想忍受李元河的唠叨,直接设计让他赶出李府。
“先生有什么方法,大可直说!”“方法很简单啊。就在一个关键的人身上。”蒋先生目光往刘月香的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正抬眸望向他的李雪漫身上。他朝李雪漫挤挤眼,又故作玄虚道,“其实事情也没有李元河说的那么严重,李元河无能,但只要有我在,我不仅能让你们平安无事,而且你们不是想让李楚楚痛苦吗?这点我也可以做到的。”
“蒋先生快说!要怎么弄才能将李楚楚弄死!”李雪漫扑上前,扯住蒋先生的袖子,蒋先生低头看了看李雪漫那光滑无骨柔荑,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渴望,笑着对李雪漫道,“现在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你们自己到秦王府的门口蹲着吧。只要见到齐过太子殿下苏卿阳,就想办法的拦住他们。然后对他这样说……”
蒋先生招了招手,让李雪漫凑近她,他贪婪的目光飞快的往李雪漫的胸前扫过,终于嚅了嚅嘴角,低低的在她的耳畔说了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