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很早以前就知道太子运气好——玉笔。如今只是多几件长袍和兵器,刘彻就觉着知道就知道吧。所以也没有指责霍去病多嘴。
刘彻可以跟百官显摆,却不好意思在儿子面前显摆。素日不显摆儿子都嫌他不够稳重,逮着机会就数落他。倘若叫他知道真相,这顿午饭也可以提前结束了。
“他们想问你朕这几日穿的长袍在哪儿买的,又不好直接问。去病应该是想找你要又怕你为难。”刘彻睁着眼睛说瞎话。
太子不禁庆幸:“幸好我没有主动问他们怎么了。父皇,你也不许胡乱答应别人,孩儿可不会神仙道法隔空取物。”
“知道!”刘彻点头,“吾儿乃太子,岂能供他们驱使。”
太子放心下来。前世师姐师妹送东西的那段时间,有几位师姐师妹在闭关,所以刘据不是有多少师姐就有多少件外袍。老父亲幼稚需要人哄,刘据打算隔几年再送。若是到那时芥子空间消失了,他也可以解释奇人消失了。不然一次拿出十几件他如何解释。
太子:“父皇下午出去吗?”
“不出去。”
行宫在城外,虽然离集市不足二里路,可也不是抬脚就到。刘彻朝西边花园睨了一眼:“朕下午去那边跟去病对弈饮茶。你呢?”
“城中家家户户都被太守叮嘱过,老弱妇孺都戴着一张面具,假的很。孩儿想去乡间走走。”
刘彻朝外看看,太阳时有时无:“带上雨伞。骑马过去。这边路窄,也远不如长安乡间小道平坦。”
长安平民得几个鸡蛋都可以拿去卖。送到世家公卿门外还能得点赏钱,所以他们有时间和心情修路。泰安城中达官贵人远不能跟长安比,乡民不常进城,没有什么额外进项,自然不舍得用自家锄头铁锨平地。
太子点头:“孩儿知道。我们五人再带两名侍卫。”
刘彻给儿子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太子伸出两根手指。刘彻微微颔首。
如今白天还算长,所以太子睡一炷香起来醒醒困才去找表兄弟们。太子令四名侍卫牵马到行宫后面等着,他们五人往城里去。目送他们的太守府的人回屋,太子一行就沿着沟边小路朝北去。
太子上马沿着小路往北行十里才进村。
卫不疑打马到他身边:“太子表兄,这是去哪儿?”
“泰安泰安,国泰民安。我想看看泰安乡民真安还是不得不安。”
泰安乡野农家的房屋院落跟长安一般无二,夯土墙茅草顶。会点手艺活的人家舍得在屋顶铺一层瓦。但很少很少。太子走到村子里面才看到两户用瓦的人家。到村中四岔路口,卫不疑眼神问太子,往哪儿拐。
太子抬手把缰绳扔给侍卫,走向靠墙直勾勾打量他们却不敢开口的老幼妇孺:“老夫人,家中有水吗?我们想讨口水喝。”
跟上来的卫不疑差点崴到脚。公孙敬声抓住他的手臂,瞪一眼他。
卫不疑委屈,谁能想到太子殿下这么会胡扯。
昭平君别过脸,长这么大没有这么羞耻过。
太子得比年迈的老人高两个头,衣着气质都不是寻常人,惊得老妪不敢开口。太子也不着急,又重复一遍,老妪连连点头,依然不敢说话,同手同脚请他们进院。
院里小鸡乱跑,遍地鸭屎羊屎没有下脚的地,卫不疑不想进:“表兄,我在外面看马。”
太子担心他乱跑:“进来!”
卫伉用脚尖走路,太子回头吼卫不疑正好看到他一脸嫌弃,抬腿就要踹他。老妪本能伸手阻止,碰到太子的那一刻慌忙把手缩回去,恐怕弄脏他的外袍。老妪紧接着又去拿扫帚,当着五人的面打扫院子,瞬间尘土飞扬,饶是刘据脾气好有心理准备也受不了,“老夫人,老夫人,不必了。你家有井吗?”
老妪停下,摇了摇头,又朝外指。刘据想起以前去长安乡下村里的井多在村中央,而他们此时就在村子里面,“在外面?那我们自己打水吧。”
老妪把扫帚往地上一扔就带他们出去打水。
卫伉捂着嘴长舒一口气,感慨:“苍天啊,大地啊——”
公孙敬声瞪他。卫伉闭嘴。卫不疑移到昭平君旁边,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昭平君低声回他:“这家有鸡有羊,说明日子还算过得去。她家屋顶上铺的是茅草,说明不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家里这么乱也不可能是里正家。无权无钱还能保住牲畜,也说明这个村里没有大奸大恶之人。”
卫不疑回头打量一番,jsg屋顶院里跟他说的一样。他不禁转向昭平君:“一会就能看出这么多?”
“我跟乡民打过交道。”昭平君朝公孙敬声睨了一眼,“这些不难,他也能看出来。秦岭那边很多人家忙的时候比这里乱。咱们来得巧,正好赶上秋收,那位老人应该正准备下地帮忙,因为咱们突然过来,怕咱们是歹人就到门口盯着咱们。”
卫不疑:“你怎知她想下地?”
公孙敬声:“堂屋门是关上的。”
卫不疑跑回院门口看一下,堂屋门果然是关上的:“你们好仔细啊。”抬眼看到太子走远了,“表兄,等等我!”
太子停下,那老妪见太子和善,也敢开口问:“公子是从京城来的吧?里正说这几日来了好多大官。皇帝老儿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