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纷纷愣住,这学得也太快了吧?
只有程放鹤知道,季允向来刻苦,就像当初学武功兵法时那样。
单看曲谱看不出效果,他们第二天去练习室试奏了一下,发现埙音竟能与其它乐器完美融合,成为一首带点古风的摇滚乐。
阿猛惊叹:“天啊,小云你也太厉害了吧!这效果别说入围的一万块了,我看那个五万的二等奖也能到手。”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要拿就拿十万的一等奖!”
季允被夸得垂下了眸,唇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各位谬赞了。还有一件事需要考虑,若我们就这样上场,观众是否会觉得违和?”
程放鹤率先听懂了他的意思,接道:“确实如此。把埙和吉他贝斯放在一起,风格不搭。”
众人嘴角一抽,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你俩能不能别这么默契,秀恩爱秀一脸?
阿猛:“嗯,那个,要不我们给小云换个摇滚风的埙?”
“不行。”季允听说要换埙,立刻拒绝。
“不是要换埙,”程放鹤抱着双臂倚在一旁,慢悠悠道,“而是要改造我们自己的乐器。”
程放鹤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无人看好的比赛或许是机遇。“鹤唳九霄”玩了几年摇滚,也只混成十八线小乐队,另辟蹊径不一定能成功,但原地打转必定没有出路。
而且他从季允身上,看见了无限的潜力。
……
比赛的第一阶段是海选,参赛者在网上发布歌曲音频,可这个比赛看热闹的不少,真正听歌投票的没几个,“鹤唳九霄”靠着原来的粉丝得了几万票。而“前锋”乐队的票数遥遥领先,竟有几十万票。
程放鹤心里明白,人家确实粉丝多,但这个票数也确实是刷的。
在古代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程放鹤把民乐协会的套路看得透彻。海选只是为了增加比赛关注度,本来参赛者就不多,这一关应该不怎么刷人。
所以刷票实在没必要,估计“前锋”乐队是奔着那十万大奖去的吧?海选得票高,决赛时评委打分也会有倾向。
就在这个比赛快没什么热度的时候,主办方公布了入围名单。按票数排列下来,“鹤唳九霄”混在十几个乐队里毫不起眼。
这期间,季允几乎住在了练习室里。乐器改造工程量不小,他忙着为每个乐器定做古风纹样的外壳,要保留金属质感,还要可拆卸,等比赛结束后再换回原样。
而程放鹤一边练习唱功,一边定做起了演出服装。他们还打算穿夹克衫、皮衣和牛仔裤,但袖口要换成祥云纹,后背上的狮子老虎要换成仙鹤麒麟。至于季允,程放鹤只给他做了一套玄色暗纹长衫,毕竟还是摇滚乐队,吹埙者不能喧宾夺主。
制作服装本身不贵,可画设计稿的美工报价太高。程放鹤的审美被古代生活养刁了,不想为省钱而降低质量,于是找到父母求助。
他父母做了一辈子民乐演奏家,听说儿子的摇滚乐队要参加民乐比赛,果然喜不自胜,主动替他联系以前乐团的服装老师。对方听说要给流行服装画古风设计稿,表示不大看好,但碍于前同事的面子还是画了。
只是在交稿时,程放鹤他爹多问一句:“我记得你们是四个人,怎么要五套衣服?”
“新来了个吹埙的。”程放鹤故作漫不经心。
没想到老爹一下子激动起来,“吹埙?这年头会的可不多啊!他哪个学校毕业的?不会是你妈的学生吧?”
程放鹤笑话他:“老妈回国后就没带过学生了,她教出来的都在国外呢,能看上我这乐队?”
他爸被母子二人翻了白眼,没敢再问。
决赛当天,民乐爱好者协会租了个大礼堂。程放鹤的父母本来从不看儿子的演唱会,只有这次要了两张免费票。
演出顺序抽签决定,程放鹤抽到最后一个。他坐在父母身边看前几支队伍的表演,听父母点评别人民乐演奏水平不行,一看就是现学的,而且与摇滚元素融合得不好。瞧着台下评委的表情,也都索然无味。
直到倒数第二个上场的“前锋”乐队,他们做了精美的幕布背景,全员穿汉服吹笛弹筝,整个氛围古色古香,只有一把吉他表明这是摇滚乐。
程放鹤暗暗感叹,真是不差钱啊!
台下评委席里,民乐爱好者协会会长十分激动。他听说“前锋”是个有名的摇滚乐队,没想到竟愿意碰冷门的民乐,虽然水平一般,但精神值得鼓励。
他当即和旁边的副会长说,要把一等奖颁给这个乐队。
会长都提前拍板了,评委们对最后上场的“鹤唳九霄”没什么兴趣也没抱什么期望,见他们连演出背景都用默认,纷纷低头看手机。只待把时间耗过去,回去试试“前锋”的演出录像能不能带来流量。
然而当乐曲响起时,电子音中混的悠悠埙声却如清泉濯心,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不免看向舞台,视线先停留在演出者的服装与乐器上,分明是流行服装与摇滚乐器,搭配古风花纹竟毫不违和,反而兼具典雅内秀与豪爽不羁之美。
这种美感也在他们的音乐里。主唱口中低沉轻缓的“山有木兮木有枝”,配上充满节奏感的电音与高远的埙音,貌似明快洒脱,却有一股温柔的坚定贯穿始终。现代与传统在这支《越人歌》中融为一体,浑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