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泊瑟芬回头,却看到大门不知道何时无声半关着,哈迪斯却没有进来。
门外,安静的长廊彻底变得死气沉沉。
壁画上沉睡的侍从们被什么猛禽盯上般,惊醒后就躲起来,包括那对可怜的爱情鸟。
火苗的声音都被某种冷酷的力量压制着,烧得小心翼翼,不敢过于晃动。
而散发着不好惹气息的力量中心,半开的门一侧,哈迪斯坐在墙边垂着眼。
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心情平和地凝固在一个角落里,周围的活物。
甚至是死物依旧恨不得长脚四处奔逃消失。
半开着的门内,轻缓的脚步声出现。
似乎犹豫了一会,门后的人才歪着头探出身来,先入眼的是她头发上灿烂的花团,花下才是散开的刘海跟她的脸。
泊瑟芬扒在厚实沉重的门沿边,不解地看着他,“哈迪斯,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总不能是突然哲学病发作,蹲在门口思考春夏秋冬,人生大事吧。
哈迪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快速接到一朵从她发上掉落的花,是日之眼。
也就是雏菊。
总是跟随着阳光生长的植物,才有了这个明亮的别名。
在冥府大量开出这种花,代表阳光进驻黑暗后,再次增强了她的力量。
哈迪斯半拢着手掌,没有伤害花朵,然后才缓声说:“你不喜这间屋子,是因为我的存在占据了你的床榻跟卧榻,还有椅子桌子。”
分房也只是想离开他的怀抱,她从未停止用各种方式拉远与他的距离。
“所以今夜我不进门,你可以获得一个甜梦的安睡。”
哈迪斯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也不含被嫌弃的怒意。
泊瑟芬碰着门的手指不自觉用力起来,她的脚甚至先于大脑理智而踏出去,仅仅只是一步又停止了。
他们中间依旧隔着半扇门,他坐着侧着脸安静看她,她站着歪头沉默与他对视,似乎在观察这只过于乖顺的冥王是否真的要睡走廊。
终于,观察完毕的泊瑟芬扒着门沿的手缓缓松开,就如她对黑暗,对冥府与哈迪斯所有藏于深处的恐惧,也随着松懈的指尖而消退。
她转身回屋子里,抱起刚铺整齐的被子又小步跑出门。
哈迪斯没有防备就被塞了满怀的被子,而刚才还不太敢接近他的泊瑟芬,已经蹲在他面前说:“走廊有点冷,你记得自己盖被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上的阴郁已经消失,态度也自然轻松了一些。
甚至起身离开的时候,泊瑟芬还做了一个以前不太敢做的动作,她伸手拍了拍哈迪斯的肩膀,“那晚安,明天见。”
泊瑟芬说完生怕哈迪斯反悔似的,转身就快步走回屋子里。
这里有放置衣物跟各种布料的金箱子,她抽出了个长毯子足够睡觉用。
等到真的躺到**,头靠在枕头上的时候,泊瑟芬才确定自己要单独睡觉。她侧着身体看着门那边,似乎在等待什么。
哈迪斯却没有出现。
也许他真睡走廊里了。
泊瑟芬想到这个,其实还是有点愧疚的。毕竟这屋子这床也不是她的,她简直是鸠占鹊巢那只鸠。
她平躺着抬起手,看着手绳上的小短剑,从哈迪斯心里抽出来的。
虽然知道哈迪斯这个样子是外部力量造成的,但还是……
“很温柔啊。”泊瑟芬忍不住低声喃语起来,这样下去,她可能会不断地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