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自己在冥府的日子,她立刻冷静了。没有被死神提着剑砍的上帝,更没有被冥王押着刷习题的上帝。
“你与大地、天空、爱欲之神的存在一样,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运转规则之一。没有神能轻易掌控清醒的你们,身为后代神的我们,要小心翼翼维持这个世界不崩溃,只能用尽方法让你们古老的意识消散,成为能被彻底掌控的神灵。”
或者成为无意识的沉睡者,如大地深渊黑暗般。
又或者像是爱欲之神,因为人类兴旺的需求而苏醒,无法再轻易沉睡,就被害怕原始神力量的新生神明所吞噬,取代他的主位,将掌控人类的权力死死握在手里,得到不衰不死的报酬。
泊瑟芬表情都麻了,不是上帝,而是最好的工具神,还是之一。
德墨忒尔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眼神里没有一丝不忍的怜悯,也没有任何窃取他人能力的愧疚。
“我一开始觉得你沉睡会比较好,后来却想要看看你醒过来的模样,才向宙斯讨来了部分的血肉,放入我的身体里滋养出你的身体。比起人类的信仰所向,与你在一起才是我的最重要的事情。”
泊瑟芬的苏醒会影响众神此刻的地位。
所以她给泊瑟芬争取身体的前提是,能让她从主神的位置走下来。
德墨忒尔说到泊瑟芬的时候,表情瞬间化为了水,柔润的脸孔满是温柔的光辉。
她想要吃掉泊瑟芬不是为了权力,更重要的是能永远保证泊瑟芬逃离不了她的身边。
泊瑟芬不止脸麻了,眼神也呆滞了,刷三观的速度完全赶不上神经病的奇葩想法。
果然是她太文明,无法融入这个诡异的吃人吃神的原始世界。
打败奇葩的方法是什么,就是别被她的话绕进去,例如问她为什么非要跟自己在一起。
泊瑟芬忍着一脚踹开这个黏糊糊的神的冲动,继续问:“你用什么滋养这个身体。”
是这个身体,不是「我」的身体,要将自己塞入德墨忒尔的身体里,还不如直接魂飞魄散算了。
德墨忒尔去沉默起来,她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回答。
泊瑟芬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保持按住她的姿势,忍着身体碎裂的疼痛,她眼神也逐渐冷冽起来,“你身上都是黑暗的诅咒气息。”
鲜花再多,香气再遮盖鼻子,鲜果再碎,味道再清新,也无法让泊瑟芬忽略这个女人身上浓重的腐朽味。
这个味道她不陌生,偶尔会在死神身上闻到过,或者摸到过一些死亡泥板也给她同样的触感。
泊瑟芬不细看还好,跟对方贴得太近,迫不得已将她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就无法避免地看到她皮肤下,那些缠绕的阴冷气息,如蛆虫蠕动,让她头皮发麻。
要不是脑子死死拉着一个念头,不能让她站起来,泊瑟芬早就往后蹦开好几米远离她。
德墨忒尔抱住她的腰轻声说:“我被哈迪斯诅咒了,他与我同为你的信徒,想要竭尽全力将你拉入冥府,将属于大地的信仰都握在自己手里,摆脱即将沉睡的命运。
只要你选择了他,你的生机也会带上死亡的气息,只有我才能让你的力量永远纯洁芬芳。你选择我,就能摆脱他。”
这么直白粗暴的挑拨离间,泊瑟芬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但凡宫斗剧多看两部,也不至于用出这么粗劣的计谋。还纯洁芬芳,这家伙当自己是洗洁精在世吗?
而她身后的黑影听到这话,却快速看向泊瑟芬,她对于神的规则不太熟悉,德墨忒尔的话藏着毒针,只要泊瑟芬回答,那么选择就会成为现实。
她会选择德墨忒尔留在喜爱的大地上,还是……选择谁,都无法阻止他跟随她的步伐。
黑色的影子变得更瘦了,他望着泊瑟芬浅黄的的头发一会,才掂量一下手里的剑,破碎的灵魂力量不够稳定,厚颜无耻的农神又死死抱着泊瑟芬当挡箭牌,力气不能错一分,不然会伤到泊瑟芬。
泊瑟芬有些什么不解地凝起眉头,似乎感受到某种让人痛苦的压力,从农神充满占有欲的怀抱里传来。
这种压力让她精神高度紧张,有什么声音终于通过层层屏障进入到耳朵里,如碰到暗礁的海浪,轰的砸出庞大的水花。
泊瑟芬被这些声音撞到脑壳疼,缓了好一会,才压着嗓子慢慢问:“你肚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我听到它们在哭。”
不等对方回答,泊瑟芬又一字一字强调,“不是冥府,不是哈迪斯,这些黑色的气息是从你的骨头里。特别是你的肚子里源源不断冒出来的。”
终于掂量好力气的影子,找准一个角度后,就维持不动,等待泊瑟芬审问完。
德墨忒尔的嘴唇剧烈抖动了好几次,终于压抑下被主神审问就必须回答的冲动。
泊瑟芬掐着她肩膀的手指却开始抖动起来,她弯身更接近农神。那种痛苦的声音,像是从这个满身污秽的神明的骨头内敲出来,最终都汇集在她的子宫里互相蚕食。
终于听清楚了几句的泊瑟芬忍着极度的怒意,呼吸都停顿了几秒,胸口闷痛得要爆炸。
好不容易她终于将这口闷气长叹出来,以为会带出冒着火星的嘶哑,却发现更多的是憋气过度的虚弱。
“你用活人祭祀来滋养你的肚子里的肉,又用纯洁的灵魂来塑造肚子那团玩意的骨头。”
泊瑟芬说到这些恶心的行径的时候,终于从庞大细碎的记忆里,翻出来那些癫狂的歌舞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