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自然女神竭尽全力的守护也阻止不了。
从来没有哪一次的灭世场景,灾难的种类如此之多,诅咒生命的手法如此恶毒。
大量光明平和的神灵与宁芙,被逼到没处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力被污染,被剥夺。
塔利亚的美丽被苍老刻上皱纹,欢乐女神不笑了,阿佛洛狄忒本来就重伤的身躯,染上了可怕的疫病,她极度依靠繁衍与??的养分,而冥神的攻击,就是奔着杀死生命来的,她是最快感受到苦痛的神,连美貌都影响到了。
赫尔墨斯也被连累的不轻,他的信徒被波及到大量死亡的反噬,让他的头都要疼裂开了,他手握蛇杖,加上以前冥府职责累积下来的力量,造出了一艘冥河小船,顺着冥府往哈迪斯的身侧飘去,企图将自己的声音送出去。
“哈迪斯,醒醒,你在干什么?”
哈迪斯眼里根本没有别人,不管是宙斯还是赫尔墨斯,他们的话在他耳朵里跟苍蝇嗡嗡差不多。
宙斯的力量与他的冲撞在一起的时候,两股巨力交缠角力,生与死的距离撕开一道缝隙,那是能碰到时间。能碰到真实海水,能碰到泊瑟芬的缝隙。
惊喜来得太过猛烈,顾不上任何东西,他抛弃一切防护,把所有神力都凝聚在手臂上,硬深深刺入那道充满时空风暴的裂缝里。
皮肤开裂,血管臌胀爆出,再生的速度跟不上毁灭的速度,手骨很快就露出来。
哈迪斯的耳朵,也被穿透屏障的刺耳声音震得发懵,反噬的疼痛来得汹涌连绵,他却像是抓到最后一丝救命稻草的溺水鬼,执着地往前伸过去。
可是就像是海市蜃楼般,看到的距离与到达的距离并不一致。
他指尖过去的每一尺每一寸都是空白,虚无的空白。
看着触手可及,却是永无止境的分离。
她跟他,并不属于同一个空间,这点缝隙的力量随时都会消失,这是他们唯一的连接。石榴里的孩子也随着他们距离变远,血缘的牵连断裂得差不多。
不顾一切,竭尽全力地要进入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的后果,是神都无法承担的,涌过来的虚无海水化为真实窒息感,哈迪斯瞬间被淹没,无法防御的水流化为万千根细线般的长剑,穿透过他身体的每一片血肉。
疼痛这种感觉不管到达哪种程度,哈迪斯都没有畏惧过。可是这次并不止痛,伴随而来是昏沉与虚弱,就如同回到了他父亲的肚子里,持续被剥夺力量,无法挣脱的囚禁那种无力感。
这样不放手下去,他的灵魂会被分成碎片,这是他的求生本能在身体伸出尖啸着警告。
只要放手,沉睡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就能……
“哈迪斯,你快点清醒,你忘记了吗?”
一个声音骤然出现在他身后,响亮得要吼破天一样,是赫尔墨斯,他伸手揪住哈迪斯的衣袍一角,四周的冥河水激烈地环绕着冥王急湍地流动,他的小船随时要被冲走。
利用信使的信仰力,赫尔墨斯大声,坚定,无比肯定地喊道:“哈迪斯,爱神之箭彻底从你心脏里移除了。”
赫尔墨斯举起权杖,降下清醒之力,这是从阿波罗那里薅来的。
“你——”
他一字一句打醒为爱发疯的冥王。
“不爱泊瑟芬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这个末世般的喧闹世界寂静了一瞬。
赫尔墨斯终于抓到机会,快速地说:“爱神之箭消失后,你会有短暂的不适应,也会顺着惯性没有意识到爱意已经消失。你只要停下冷静下来,死亡的权责很快就会将这部分后遗症消除的。”
这本来是厄洛斯的工作,来解决中箭者的后遗症。
可是那个不靠谱的小爱神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赫尔墨斯只好冒着被打碎的风险,全力来抹除这根箭最后那一丝力量。只要用提醒得当,中间的当事人很快就能脱离这份虚假的爱情。
他看到哈迪斯没有继续发疯,才松一口气。
解决了哈迪斯的后遗症,还要去安抚赫拉的情绪,让她别死扎宙斯的心口了,看着都疼得一抽一抽的。
他再次觉得自己就是惹人嫌,啥事都得管的老妈子。
赫尔墨斯催促哈迪斯,“你可以将手收回来,恢复你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