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皇宫内院,每日遭受仇人的怜爱欺凌,她的后半生过得无比煎熬。
这些话,宝珠只跟永寿提起过。永寿在与云熙重逢后,曾假装无所谓地讲给她听。
云熙对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也只有这
一点点印象而已。
仅这一点点印象,足以让她沉重半生。
世人都道女子不易,如菟丝花一般攀附在男人身上。
遇见良人,便可夫唱妇随美满一生;遇见渣男,便颠沛流离,一生苦难。
自己这半生,到底算是幸福,亦或艰难呢?
云熙自问,却不知答案。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脱口问道:“若另有女子钦慕师兄的才华,不介意身份,甘愿下嫁与你为妾,而师兄亦觉得她品貌俱佳,是一等一的好女人,将来会同意纳她进门嘛?”
大婚之前提起这个问题,宋星桥深知问题非小。
他沉眸一想,反问道:“自古以来,妾室进门须正妻同意。将来若有人非要挤进来,师妹你会同意嘛?”
难题又抛了回来。
云熙心里乱糟糟的,喃喃道:“若我将来不能生养,自然须要答应;若我将来病了,老了,不能再照顾侍奉夫君,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若……”
话未说完,宋星桥的指尖压在了她的唇上,阻止她继续往下瞎想。
他说:“莫说太多假设,只需扪心自问,你想不想答应,愿不愿将来有另外一个女人,横亘在咱们之间。”
云熙愣了一瞬,毫不掩饰道:“我自然是不想的,只是未来如何,谁又能预料呢。万一……”
“没有万一!你若不想,那便不必答应。你不能生,我们就不要孩子;你若病了,我带你天南海北求医问药;你若老了,
到时我也不再年轻,咱们一对老骨头,相互依偎不好嘛?”
宋星桥神情严肃,不像是玩笑。
云熙噎了一口气,却不愿认输,又道:“万岁爷如此器重你,外边传言,你已是朝中最年轻的肱股之臣。寻常男人都要三妻四妾,你这般才华,甘愿只守着我一人过日子嘛?”
“星桥能有今日,全是拜娘子所赐,我这辈子守着你一人过活,绝不另瞧他人一眼。这点还请娘子放心。”
这话说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可云熙嘴上不示弱,固执道:“可人都是在变得呀,万一过几年,你不这样想了呢。”
她今日触景生情,有些钻牛角尖了。
宋星桥知道,顺着她的思路说下去,自己定是解释不清楚的。
唯另辟蹊径,方能够为自己解困。
他突然一脸惊慌,拉着云熙忙问:“娘子今日说话颠三倒四,莫非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知道了,定是你觉得靖王府大气恢弘,比我那状元府强上百倍,嫌弃我了。
听说万岁爷赏赐的万两白银也已经抬了过来,定是你有钱有势了,便想过河拆桥,把我一脚踹开。”
这话突兀,云熙被他唬的一愣,刚想解释,却被宋星桥掩住了嘴巴。
他满目幽怨继续说道:“娘子是御封的临安郡主,年轻貌美,有钱有势,定是嫌弃我老了,比不过哪个小白脸,这才委婉让我退出,对不对?”
他左顾右盼,咬牙切齿道:“到底是哪个小白
脸这么不要脸,竟敢抢我的娘子。若是被我逮到,爷们定取你的狗命。”
画楼下方,有工匠正在忙碌,众人被宋星桥的动静惊动,纷纷抬头望了过来。
男人吃起醋来也这般疯狂嘛?
莫须有的罪名,随便就给人扣脑袋上了?
真是被他打败了。
云熙讪讪,生怕被人瞧见传扬出去,忙拉着他逃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