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彦慢慢将盛满水的杯沿送到唇边,一饮而尽,随着喉头滚动,被宁星玥掺了料的茶水已稳稳落入齐彦腹中。
不大的房间内,宁星玥只觉得自己紧张得胸腔内的心脏狂跳,那声音大到恐怕快要被齐彦听了去。就连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她战战兢兢从怀中摸出一把缀着宝石的精巧匕首,死死捏在手中。
自打那茶水入口,宁星玥心里便开始默默倒数着——
三、二、一。
不出所料,倒数结束之后,只听见砰了的一声,齐彦瘫软地伏在了方桌之上。
宁星玥还是有些不放心,在原地又等了呆了一会儿,看着齐彦挣扎了几次都并未坐起,这才安心从屏风后走近。
齐彦已经有气无力的趴在桌案上,似是听见床边有动静,吃力得挪了一下脑袋,看到宁星玥小心翼翼从屏风后走出来,原本阴鸷的神色反而一松,他费力地启了启唇,语气平静且柔和,“是你?”
宁星玥在他身边寻了个圆凳坐下,将手中紧紧捏着的匕首置于齐彦眼前,“你放心,这个药只是会让你四肢酸软,暂时不会危及性命,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有一些事情,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萧逸鸿的事?”
还未等宁星玥询问,齐彦却是主动开口。
“是……”
说着宁星玥走到齐彦的床边,从衣架上取下他的外袍,四下搜寻着刚刚刘理交给齐彦的那封信。
可任凭她找遍了齐彦方才身着的衣衫各个角落,却始终一无所获。
齐彦费力地挽起唇角低笑道:“先前我在外边看完了在回来的,那封信现在早已化作了灰烬。”
听见齐彦的话之后,宁星玥错愕地拧着眉,一把抓过桌案上的匕首,将刀尖抵在齐彦的喉结之上,狠狠咬着牙,希望能让齐彦能被自己现在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到,“那你直接告诉我,你和萧逸鸿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齐彦懒懒抬起头,对上宁星玥此刻的表情时,双唇紧抿强忍着笑意,艰难地说道:“长公主原来也是个狠人啊,既然你都如此诚心诚意的威胁我了,那我也就无可奈何的告诉你吧……”
“其实我跟萧逸鸿在十年前就已经认识,那时他是驻守边境的将军,而我只是一个不得圣宠的北国三皇子。后来因为萧逸鸿的骁勇善战,很快就打得我父皇束手无策,缴械投降。那时我父皇承诺萧逸鸿要将我的二哥带回大兴做质子,我二哥也就是你们大兴后来的贤王。我母妃走得早,很小便跟着二哥生活,我与他感情深厚,当我得知萧逸鸿准备带我大哥离开北国的时候,我曾单独去找过他谈判,希望他留下我二哥,作为交换将我带走。”
“可那时萧逸鸿告诉我,他不会带我走,北国太子已经大难临头,他希望我能够从十位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下一任太子的人选。当我当上了太子之后,他希望能与我做一个交换,他助我日后安稳的坐上皇位,而对于我来说,他需要的交换条件是,有朝一日大兴国出现任何的意外,我都要竭尽所能的护你周全。”
“前月,我偶然偷听到了父皇和国师谈话,他们打算用计搅乱大兴国民的安宁,并趁机将大兴收为囊中之物。因此我知道无论父皇是否能真的计划达成,至少大兴会迎来一场大乱,所以我决定以上贡的名义来京城将二哥带回北国。不得不说萧逸鸿确实是一位不错的盟友,地牢的那场大火,他让我顺利救出了我二哥,于此同时,也是在那晚我听到父皇暴毙的消息,当时萧逸鸿让我留下与你的婚书,之后便匆匆离去。再到现在我来大朔就你出宫,这一切都是萧逸鸿很早之前就已经预料到的。”
“但后续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我确实不得而知。”
一口气说完这些只是,齐彦若无其事的从桌案上爬起,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淡笑道:“你的药对我没用的,我们北国有一个风俗,那就是从小便会训练皇子们的耐药性,所以常规的毒药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雕虫小技而已。”
宁星玥见到齐彦从桌上一脸轻松的坐起之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诧异,她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位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北国皇帝,“那你为何?”
“对我来说,需要遵守的约定是保护你,但萧逸鸿又没有跟我约定要替他保守秘密。”说着齐彦冲着宁星玥眨了眨眼。
“前些日子我没有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从未见过萧逸鸿如此狼狈的模样,这难得地大好机会我定然是不愿错过的。而且是你威胁我在前,我现在说出来也只是为了保命,算不得什么龌龊地泄露秘密,对吧!”
深埋在心中的秘密终于和盘托出,齐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用手扇了扇说得快要冒烟的嗓子,重新在桌案上翻开两个杯子,拧壶斟满,他放了一杯到宁星玥面前,然后便自己端上一杯一饮而尽。
宁星玥怔愣的望着眼前这个被她放了绵骨散的茶水,尴尬的笑了笑。
刚刚喝完第二杯茶的齐彦,微笑着看向与自己对坐的宁星玥,恍然大悟道:“你喝不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连带着宁星玥身前的茶一把端起,也吞到肚中。
这一席话之后,齐彦便将宁星玥赶回了自己的营帐。
齐彦离开时抛下一句话,让宁星玥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继续跟他会北国,还是他护送着她回大朔,一切由她自己决定,无论宁星玥如何选择,他都将遵守自己对萧逸鸿的承诺护她周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