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女儿话里的担扰,贺宗伦心里安慰不已,“其实认真算起来建南也不是咱的老家,只是一个地方住惯了总有些舍不得。别看你妈这会儿唠叨,要是在大城市住惯了,她根本就看不起乡下这些犄角旮旯地。”
贺秋秋莞尔一笑,心想这的确是妈妈的一贯处事作风。
就听老爸继续道:“那个姓许的香港商人还看起了别的东西,也想一下子买走。我跟你妈商量后都没同意,说起来这些老物件儿都是你跟周里两个费了牛鼻子老劲拖回来的。我们原先不晓得其中的价值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就不能胡乱来。”
贺宗伦从来就是个原则性相当强的人,此时斩钉截铁地道:“你跟周里商量一下,家里这些看得过眼的是不是给你们托运过去,你们待在大城市里或是自个用或是处置起来都方便。那天跟那个香港商人斗智斗勇,事后想起我可是出了一身冷汗,生怕把东西卖贱了。”
贺秋秋感到好笑,一屋子东西搭上这个大缸才三百块钱,再贱卖也不会低于这个成本。
贺宗伦感叹道:“回来后我也想明白了,那个香港商人明明就是周里引过来的,还说人家是无意看见他的相册,你们俩一联手简直天下无敌。那人走时还看起了咱家正在用的桌子椅子,其实我觉得要是他看见你收在隔壁的那张雕花床,只怕更舍不得走了。”
听到这里贺秋秋也有些心痒痒,便建议道:“爸不如你帮我找两个人把那张床拆卸开,整体托运到周里在首都的四合院,我觉得只有那种老屋子睡在那种古代床上才有明清闲适的意境。”
贺宗伦一拍大腿道:“说起这件事倒正好,周里占的这所房子多半要收回去了。最近新分配来一个副团长,人家携家带口的不好不分配住房,等你们放假回来把东西趁早清理一遍也是好事。”
一听这话贺秋秋有些着急,那屋子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呢,“那就这样商定了,我看周里哥能不能在过年时轮休,到时候我和他一起回来,兴许还能找到小时候收藏的宝贝。”
贺宗伦瞪大了眼睛有些好笑,“难不成你还能卖第二个五十万出来,那我明天和你妈立刻找辆三轮车出去收破烂。咱家卖这个鱼缸虽然没有传出去,但那个香港商人进进出出好几趟,多半被别人看出了一些行藏。要是让别人知晓咱家赚了这么多钱,只怕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过。”
贺秋秋让老爸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她却不知道贺宗伦放下电话后摇了摇头,心想自家女儿自小就早慧,无论大事小事都有自己的主张,莫非就是古书上说的多智近妖?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不大可能,大概就是运气格外好罢了。
贺秋秋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因为成绩优异被某商业银行看中,直接选送过去进了财务处。从最基础的贴票据开始,每天都跟着厚厚的账本打交道。这时候还没有实行大规模的电算化,很多东西都要靠原始的记录凭证。如果一笔账出现差错,就要几本账簿摊开一起核对。
在外人看来,贺秋秋每天穿着笔挺的银行制服在办公区穿梭是让人欣羡的,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前进的道路远不止于此。
本科毕业证拿到以后,贺秋秋暂时没有读博的打算。会计这个行业是技术性相当强的行业,一味读死书根本就行不通。她准备利用业余时间,明年五月参加全国中级会计师考试,等条件成熟了就开始考cpa。
目前工作的这所银行听说只有高层里面有两个cpa,全部都是拿年薪的。在大家都还是几百块钱薪水的时候,他们就是贺秋秋前进的动力。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贺秋秋坐在楼梯间的阶梯上,开始背诵厚厚的《经济法》。
中级会计师考试一共有四门,很多人都是分两年过,但是贺秋秋决定一举拿下。正在默默背诵时楼梯门开了,一个年青男子递过来一杯热腾腾的饮料笑道:“就没看过比你更用功的小姑娘,这么冷的天,一个人猫在这里也不怕冻着吗?”
这是信贷部的科长唐东,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家庭条件优越,一毕业就在银行工作。三十岁不到就已经做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级别。
贺秋秋秉承新人的作派双手接过饮料,恭敬道:“谢谢唐老师关心,我披了一件羽绒服倒是不感觉怎么冷。”
整栋银行大楼里都有暖气循环,楼梯间大概是死角温度相对就要低一些。贺秋秋看中这里的清静,每天吃完午饭就会在这里看两个小时的书。
唐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个小姑娘一进银行他就留意了,个头中等不胖不瘦,时时端着一张笑眯眯的鹅蛋脸。乍一看并不如何起眼,但是时间久了就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一种难得的书卷气。
现今社会随着港台风的流行,到处都充斥着一种浮躁的风气。很多女孩子抽烟喝酒描眉化唇,在夜店里和不同的男人打情骂俏,叫嚣所谓的自由开放。像贺秋秋这样气质沉稳,不骄不躁的女孩子真的是不多了。
记得这个贺秋秋刚进银行时还在大堂实习,有一回一个年岁很大装束很简朴的老阿婆进来存钱。别人都装作没看见,只有这个女孩子主动上前帮着老阿婆填单子清理细碎的钞票,最后又将人引到柜台面前,办完业务后又亲自把人送出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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