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贤书只能读,拿来办事百无一用,立朝以来,殿试三甲鼎能位极人臣的屈指可数,况且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孩子,靠什么指点江山?”
“西蜀方面也并不看重他,如果真想委以重任,那筹码不会是一个俘虏,大抵只想借顾平安的名头标榜学术之风。”
女帝点了点精致下巴,想法跟她不谋而合。
蒲嵩补充道:
“对了陛下,三十年前,西蜀费劲千辛万苦,不惜折掉几个大宗师,也要救走不周山凤雏,结果呢?那位名满天下的凤雏三个计谋反倒断送两州疆土,最终羞愧难当,自刎于蜀山。”
“十位大儒教出的学生,号称经天纬地之才,尚且无法抗衡大势,一个乡下放牛娃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女帝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
“朕怎会担心顾平安,只是不想接纳无能之将……”
说着她突然停住。
可以跟河东裴氏谈条件啊。
对于朝堂而言,裴擒虎跟鸡肋差不多。
但一直以来,裴家都因为嫡系兵败疆场而沦为笑柄,他们肯定迫切希望裴擒虎归朝,征战北境一雪前耻,重铸裴家荣光。
若是条件不错,可以交换。
省得母后整天在耳边念叨放过顾平安一命,那朕宽宏大量,送他一生平安。
……
牢房简陋阴暗,墙壁到处是深褐色污渍,显然是鲜血干涸的痕迹。
狱卒倒是没有虐待顾平安,只是扔在牢房不闻不问,二十多天以来,好像他被遗忘了。
顾平安盘膝坐在干草堆里,怔怔望着窗户那一只只爬动的白蚁,在努力地啃噬木板,木板边缘已有拇指大小的窟窿。
蝼蚁虽小,亦能憾木。
“可笑自己八尺男儿却连蝼蚁都不如。”他喃喃一声。
如果世间有邪魔,他愿意立刻献祭灵魂和血肉。
顾平安永远忘不了朝殿那一幕,自己十几年的努力、自己的尊严人格,都被一个女人轻飘飘摧毁。
可又能怎样?
满腔积攒的仇恨和怒火从何宣泄?
咯吱——
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蓦然出现,冷淡道:
“你有活路了,跟杂家走。”
顾平安反笑一声:“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处决我吗?”
“你也配杂家亲自动手?”老太监盯了他几秒,转身离去。
顾平安惊疑未定,却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等待死亡的日子终究难熬,不如来个痛快。
天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