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乔娇的突然联系,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只是在自己恍惚着的时候,似乎听到了海水声,继而又想起了那个秋天,那一场美好的相遇。
人是不能够随便对比的,哪怕是对比曾经的那个自己和现在,也在心里形成了极大的落差,这种落差给了我片刻的清醒,让我扪心自问,为什么就一点点形成了现在这个死局?
我渴望答案,但又知道,这个答案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因为邹畅已经死了,死在了关羽博的毒手之下,我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就无法改变自己内心的这些想法。
我不能让邹畅死的毫无价值,我也不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因为无能为力而软弱地活着。
有时候,人就是为了心中的那口气活着的,除非,此时此刻,有那么一个人能彻底抹除我的记忆,只要这些记忆存在于我的脑海里,就像是千军万马,肉搏绞杀,一片血腥。
我无法控制我自己,也没有办法熄灭那些已经在燃烧的念头;于是,我又将目光放在了老歪的身上。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向老歪问道:“歪哥,你这病真不打算治疗了吗?我来的时候,特意在网上查了资料,说淋巴瘤是有一定几率治愈的……”
老歪想都没想,便摇头回道:“说了不治就不治……我不想去赌那一点希望渺茫的治愈率……我问过医生了,这个病就是无底洞,就算暂时治好了,以后也有很高的几率会复发。”
我叹息,苦笑道:“为了钱,你什么都敢赌,为了自己的命,却不敢赌了……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老歪端起酒杯,喝干净了里面的酒,我以为他会借着这股不怕死的情绪,立即和我说些什么,可是他却陷入到了沉思中。
片刻之后,他又倒上一杯酒喝完,才开口对我说道:“我不怕死,就是放不下我儿子……等我死了,他不光没了妈,还没了爸……以后,谁还知道心疼他啊!”
说完,老歪便重重抹了一把眼泪。
我知道时机到了,可就当我再次要开口的时候,乔娇刚刚给我发来的信息就像是一种魔法,让我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她的神情,她在质问我,是不是又在不声不响的干坏事儿。
于是,那到了嘴边的话,就像是石块堵在了我的嘴里,吞不下,也吐不出来。
我下意识用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已经转而说道:“歪哥,带我去看看你儿子吧。”
……
老歪的儿子高中在读,今年已经是高二的学生,学习任务比较重,所以学校都有晚自习,而我竟然从中午忍到了晚上,没有和老歪提出自己真实的来意。
我好像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暗示见到老歪儿子以后,再说这件事情也不迟。
……
老歪将他的面包车停在了学校门口,我和老歪分别坐在主驾驶以及副驾驶的位置上,都点了一支烟;老歪又和我说起了他的这些年。
他说,他儿子和他的关系并不好,因为他老婆死的时候,他儿子已经懂事了,他儿子心里记住了这个恨,并一直延续到今天;所以,老歪只有给他送钱的时候,他才会理一理老歪;因此,老歪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他儿子了,他儿子一直寄宿在学校里。
按灭掉手上的香烟,我向老歪问道:“你儿子学习成绩怎么样?”
“偏科有点严重,英语特别不好,他们老师说,要是他的英语能达到平均水平,考个二本没有问题,要是英语成绩一直上不去,也就只能上个大专了。”
“这不才高二嘛,还有时间……”
老歪似乎很惦记这件事情,又追问道:“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以前英语也不好,高三下学期才开始恶补,最后不也考上985了。”
“你小子牛啊!你真是985大学毕业的?”
“我真是985大学……但是最后肄业了。”
“什么叫肄业?”
“就是没能顺利毕业,半道退学了。”
“这么好的学校,你都混退学……你说说,是因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