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灯还没有完全熄灭的光影下,我仿佛看到了乔娇在和我说这番话时的表情,也仿佛感知到了她的痛苦……我知道,她还是爱我的,甚至并没有因为中间的分离而有所消退;所以,当我站在人生岔路口的时候,她又回来了……
她说她比肚子里的蛔虫更了解我,我也承认,可我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分歧,我觉得在青岛的时光最美,而她却觉得小城的时光是最难忘的。
终究是我有些贪心了,我之所以觉得青岛的时光最美,只是因为那里同时有她和鹿溪……
任然说,我们这是一段三角恋,让我尽快给这段三角恋一个结果,可是,我却已经没有这样的能力……
直到这一刻,我才突然觉得,我和老歪殊途同归,因为,只要我去落实那个计划,我很可能也是一个将死之人,一个将死之人还扯什么感情,扯什么三角恋?
我只能把心里的那些温柔,当成是漫天的柳絮,然后点上一把火,烧个干净,照亮天际。
基于这些认知,我终于开口对电话那头的乔娇,说道:“我真的不值得你精神内耗,我就是一堆垃圾,全身恶臭。”
“如果你是一堆垃圾,我就是一只扫把,总要给你一个归宿。”
此时此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在颤……
我的沉默中,乔娇又说道:“不说了,你好好睡一觉,我也好好睡一觉,然后,晚上见。”
“嗯,晚上见。”
……
结束了和乔娇的通话之后,尽管已经很困,我还是没有立即入睡,我呆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总之,刚刚还没有下雨的城市,忽然下起了雨,雨声很细碎,以至于有了一种温柔的感觉,在轻声地抚慰着我。
我这才沉沉睡去。
可是,我没能在睡眠中摆脱现实的残酷,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有人在马来西亚发现了邹畅的遗体,她的遗体就在酒店的水箱里……
我无法接受这种极其凄惨的结果,于是伙同老歪,趁着关羽博在成都游玩的时候,开车撞死了他。
我以为自己代表的是正义,可最后还是被正义审判了,我被判了极刑……
就在准备行刑的那一刻,我猛然惊醒,我的汗水已经染湿了床单,我这才发现,面对死亡的时候,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坦然。
我慌不迭点了一支烟,来缓解内心的恐怖情绪,等烟快要吸完的时候,才穿上衣服走到了窗户旁;天已经黑了,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
我又拿起手机看了看,在我入睡的这段时间,乔娇并没有再和我联系,大概率她还没有醒;我的心态因为这个噩梦发生了些许变化,我有点想见到乔娇了……
……
乔娇大概是个有魔力的女人,也可能,我们真的有某种默契,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她便给我发来了信息,让我把定位发给她。
……
半个小时后,我们见面了,她背着一个看上去很沉重的箱子,淋着雨水向我走来……
我想和她说一声“好久不见”,又觉得有些矫情老套,其实,距离上次我们在昆明相见,也没有过去太久,可心理上却仿佛已经分别了好些年……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却主动向我伸出了手……
我有点摸不清她的意图,她又将自己的右手往我面前递了递,我试探着向她伸出手,也就是在我伸出的那一瞬间,她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软,也很冷……
而这都是我想紧握住她的理由,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想温暖她,保护她。
她似乎也一如既往地想拯救我,于是,紧握住的两只手,带着我们的身躯,去了这栋大楼的最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