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不大,目测到河对岸仅有四人身长。
冷冷的月光中,瘦小的身影连打了两个喷嚏。
沈岚烟脱了鞋,光脚在河里跑跑跳跳,外裙和鞋子都脱了放在岸边,里裤卷到膝盖,露出细瘦的小腿肚。
上身的外衣也扔了,只着个中衣,袖子还撸到了胳膊。
一网下去,干脆利落,再捞上来便有五六条鱼,用灵力往岸上一掷,那些鱼便条条整齐地落在岸上的布上,来回蹦跶,直至躺尸。
有时候沈岚烟捞到几只力气大的鱼,就把鱼捞出来又扔回去,捞出来又扔回去,如此反复,不亦乐乎。
那些原本生龙活虎的鱼,最后都会条条瘫在水面上,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始作俑者则乐得哈哈大笑。
杜亭云无话可说。
只觉有碍观瞻,有失体统,有伤风化。
他娘亲教育过他,女孩子的脚和胳膊是不能随便看的。但他面前是一条女蛇妖不说,这条蛇妖还在虐待凡间的鱼。
沈岚烟把这条河沿途约一公里能抓的鱼都抓了。
她直起腰,深深呼出一口气,都能听见脊椎骨嘎啦嘎啦的声音。
刚上岸,一张薄毯从天而降。
薄毯上有淡淡的药香,手感轻薄又软绵。
她扯下毯子,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杜亭云。
杜亭云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叹气:“这些鱼……”
“我们明日要走,所以先让鱼晒会月亮,到下一站再拿出来晒,等我们到红婴界,它们就是小鱼干啦。”沈岚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但是我现在有点困了。”
她双手背在身后,朝他左右摇了摇身子:“怎么办呢~”
杜亭云唇角一绷,莫名想到一条猪鼻蛇朝他摇尾巴的样子,又忽然想到那日正阁之上,她钻进他的袖子。
原来蛇摸起来,是细滑的,微微凉的……
他指尖不自觉往手心收了收。
“仙长来了正好,我就只能拜托杜仙长帮我看会鱼,一个时辰后我来换班!”说完,她怕杜亭云反悔,拎起裙子和外套就往回跑。
向一阵风消失在河边。
只剩杜亭云对着一排排垂死挣扎的鱼,大眼瞪小眼。
她根本不会回来同他换班。
黑夜中,身影单薄的修士抬起手,口中默念法诀,朝空中投了个印。
一片亮彻天地的空中火海骤然坠在空中,慢慢把地上的鱼烘干。
杜亭云收回手,竟不自觉轻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