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安的源头来自未知。
尽管这家幼儿园里都是富家子弟,但资本和素质并不挂钩,而令仪又是那种很单纯的小孩子,会不会被其他小孩欺负,会不会吃不惯幼儿园的饭菜等等,全是忧虑。
温绛睡不着,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昏黄灯光下树影绰绰,蛐蛐的叫声嘹亮而富有节奏感。
霍卿章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在温绛身边坐下,揽住他,哄着:
“别担心了,小孩子都要经历这一天,这是他们成长的重要历程,做父母的当然要欣然支持不是么。”
霍卿章嘴上这么说着,其实比温绛还担心。
他都不好意思告诉温绛,拿到幼儿园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心里甚至产生了“这幼儿园非上不可么”,这种想法。
温绛依偎在他怀中,眼中是花浓露影。
“令仪看起来还很激动,刚才收拾书包,她把她的东西拿出来数了好几遍,还一直叮嘱我要我不要有遗漏,否则老师就不让她进幼儿园了……”
温绛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概有分离焦虑症的是我吧。”
两人沉默了,不禁回忆起自己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惨烈战况。
霍卿章的母亲和别人家的母亲不太一样,总希望自己的儿子比别人家小孩更优秀,霍卿章舍不得离开爸妈,一直哭,母亲冷冷呵斥他闭嘴。
所以他才会如此宠爱他的女儿,不让她变成第二个自己。
而温绛,据爸妈形容,他第一天入园是哭得最大声的那个,爸妈要离开时,他扒拉着铁门哭喊着“救救我”。
大概明天,他也是家长中哭得最凶的那一个,保不齐还会扒着铁门喊着“救救我女儿”。
担忧了一晚,第二天起床后,小家伙倒是精神矍铄,反倒是温绛和霍卿章,俩人眼底都挂着淡淡青色。
根据老师要求,要在家里给孩子们换上幼儿园的园服。
是墨绿色的夏季制服,女生园服是墨绿上衣配亚麻色短裙,搭一个蓝白格子蝴蝶结;男生的则是上衣加短裤,搭配一条蓝白条纹的领带。
温绛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他给令仪扎了个漂亮的丸子头,裙子底下穿了白色小丝袜。
多美丽的女孩儿啊,这真的是我生出来的么?
我何德何能,呜呜。
孙姨在这家里干了三年,看着令仪从一个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婴儿,到今天穿着整洁靓丽的制服,即将迈向人生新征程,感慨又不舍。
她为了令仪上幼儿园,特意自费给她买了只高级保温杯作为礼物。
尽管令仪有好多漂亮水杯,但她喜欢孙姨,也喜欢孙姨的礼物,宝贝地挂在胸前。
老母亲:这世界上有你不喜欢的嘛?!
临出门前,温绛有一箩筐话想说,他总想教给令仪些什么,但真到了这一刻,却又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