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车窗,视线里是微微的探询。
顾夫人紧张道:“你还是上来吧,城门口人这么多,万一挤丢了可不好。”
顾夫人经常如此,只要顾敬远一离开她的视线超过片刻,她就会忍不住唤他,确定他的位置。
顾敬远知道,他幼年被拐的那件事必然是顾夫人心里永远的伤痛,即使伤好了,疤仍然在。
但他不想上车,马车狭小,只够挤顾氏夫妇和妹妹三个人,这一路过来,已经耗尽了他们一家人最后的家资。
即使那年皇帝亲去梅州想要赐下金银,倔强的顾敏悟坚辞不受。
靠着顾夫人和妹妹顾淑芬做绣活,顾敬远制香,总算凑足了赶考和后续治病的费用。在梅州的第一年,顾敬远考中了秀才,第二年,他中了举,正好顾敏悟的身子经过两年的调养,不说恢复如初,但已经可以支持长途跋涉,秋闱成绩出来后,一家人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好了,他这么大个人,怎么会丢得了?”马车里,顾敏悟的声音打断了顾夫人。
顾夫人还想说话,他们已经到了城门处。
把路引和仕子文书交给城门丁看后,那看门的小兵看顾敬远的眼神忽然热切起来:“这位老爷,离南城门不远的乐器巷子那这几天有免费的戏看,不知道您这几天有没有时间,不妨去看看。”
顾敬远目光警惕起来:免费的戏?莫非这是京城一种新型骗术?
那兵丁看惯了如顾敬远这类人的防备,不以为忤,给他手上塞了一张花花绿绿的纸条,笑道:“这就是戏票,老爷您到时候凭戏票就能进去了。”
顾敬远目光随意一扫,《戏说吝啬鬼》这三个大字让他视线一凝,他想起江月儿跟他信上似乎说过,她的尹家班就在乐器巷子里演出,难道这戏票还是真的?
“为何这票是免费的?”他问道。
兵丁指着一张发黄的告示笑道:“这是陛下隆恩,念在来京赶考的仕子们苦读辛苦,特意用内库银子购了三万张尹家班的戏票让我们在城门口分发,供老爷们消遣呢。”
这是卫老爷的手笔?那如何月妹没跟他说过?
顾敬远这才注意到这张已经开始褪色的大红纸。
不过,想起江月儿这两年的悲惨处境,顾敬远心生同情:可能,这丫头也是身不由己了吧?
他谢过这名兵丁,在兵丁手上的戏票领取名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顺着人流朝城中走去。
大约因为他们进来的城门就是南门,顾敬远没走多远便听到了喧天的锣鼓声。
还有街上拿着吝啬鬼面具的孩童们在哈哈笑着打闹,走出老远,顾敬远都还能听见那嘻笑声:“抢女婿抢女婿喽!”
顾敬远:“……”不是说这戏只在忠国公府演过吗?
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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