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了這麼個小案子特地來找我?聽著也不是什麼特別需要在意的大客戶吧。」蔣志和點了根煙,看他的眼神有些懷疑。
「三個億的債務糾紛,也不小了。」裴廷約堅持說。
錢去海外轉了個圈,正常手段便沒法查了,但不代表一定不能查,至少蔣志和是有辦法的,裴廷約自認哪裡都不比蔣志和差,唯一只差在人脈累積上。
蔣志和能在這行有今時今日的地位,顯然不只是業務能力這單單一方面的事,裴廷約願意按捺著暫時仍在蔣志和手下「學習」,無非是這最重要的一樣東西,他還沒完全學透。
這事對他來說倒不全是為了幫沈綽,他也想看看,蔣志和能用什麼手段、找什麼人查到這些證據。
「用非常手段查到的證據,要先在外面讓它合法,拿回來才有可能用得上,」蔣志和說,「做下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裴廷約難得表現出謙卑,「麻煩主任了。」
蔣志和抽著煙,盯著裴廷約的眼睛暗自審度。
從好幾年前起,不,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從沒在這小子眼裡看到過半點對自己的尊敬和服從,這是一頭養不熟的狼,隨時可能反咬他一口,他知道。一邊防備警惕,一邊又忍不住可惜,裴廷約的確是他見過的,各方面都最出色最像他的一個。
所以明知他們之間隔著一筆心照不宣的血債,他還是把人帶在身邊,親手養大了他的野心。
「行吧,」蔣志和抖了抖菸灰,答應下來,「我幫你找人查查吧。」
裴廷約點頭:「多謝。」
「不說這個了,」蔣志和岔開話題,「聽人說之前啟德科技節酒會上,你跟人打起來了?什麼事這麼衝動?」
「沒什麼,」裴廷約不想多說,「碰到個無賴,已經解決了。」
「當時那位沈教授也在旁邊?」蔣志和說著,目光落到他戴了戒指的手上,「什麼時候連戒指都戴上了?」
裴廷約沒打算瞞著蔣志和他和沈綽的關係,瞞也瞞不住,所以沒否認,只說:「這是我的私事,主任還是別多過問了。」
「一說完正事就翻臉,」蔣志和笑罵道,「你這小子永遠是這種德性。」
裴廷約沒興致跟他說笑,閒扯了幾句,起身告辭,蔣志和提醒他:「至少這杯茶喝了吧,我親手倒的茶,不喜歡別人只嘗一口敷衍我。」
裴廷約端起茶杯,一口氣喝了。
他看著蔣志和略浮腫隱約顯得病態的臉,始終心平氣和:「主任你忙,我先走了。」
蔣志和終於點頭,裴廷約很瀟灑地離開。
明明有求於人的那個是他,但在和蔣志和的較量里,他仿佛又一次占了上風。
他們都心知肚明,蔣志和老了、病了,就算他再不服老不服輸,在裴廷約面前,也只能選擇讓步。
走出走廊盡頭的露台,污濁氣息遠去,裴廷約握著手機給沈綽發了條消息:【你又欠了我一頓飯。】
沈綽剛下課,收拾完講台上的東西,看到這條,有點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