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見岳栩的身影。
錢公子氣急敗壞,又怕在宋令枝面前失了臉面,拱手訕訕賠笑。
宋令枝莞爾:「既如此,我就不打擾公子看戲了,先走一步。」
錢公子忙道:「宋姑娘,我……」
倏地,一個渾身襤褸的小孩如風衝進錢公子懷裡,忽而又急急往後退:「對不住對不住……」
小孩捂著腹部,轉身就要溜之大吉。
錢公子低聲罵了句「晦氣」,下意識往懷裡摸去,忽的面色一變,厲聲:「——攔住他!」
變故突如其來,宋令枝還沒回過神,那小孩早就撒腿狂奔,專挑人多的地方跑。
瞬間跑得無影無蹤。
錢府的小廝目瞪口呆,一面顧著自家的少爺,一面又想著派人去尋:「公子放心,奴才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將那小叫花子找出。」
宋令枝還在看著,錢公子擺擺手:「罷了,不過是個空錢袋,由著他去。」
長街的喧囂不曾減去半分,方才的插曲也似石塊落入湖中,只濺起片刻的漣漪,而後又回歸平靜。
街上的燈籠店果真空空如也,似是被人洗劫一空。
宋令枝轉首側目,一雙笑眼彎彎,朝沈硯伸出手。
沈硯坦然回望。
宋令枝瞪大一雙眼睛:「我的花燈呢?」
從前她只知沈硯這人從骨子裡都是壞透的,若是狠心,連自己的命也可不要。
哪曾想有朝一日沈硯會這般幼稚。
沈硯面色不變,只垂首望著宋令枝。
宋令枝再次伸出手,手心攤開,故意橫在沈硯眼前,纖長睫毛撲簌。
她一雙眼睛亮堂堂,映著長街璀璨光影,如星光耀眼。
冷風自二人中間穿過。
宋令枝揚眸,定定望著沈硯。
「……真想要?」
沈硯垂首低眉,溫熱氣息灑落,登時驚起宋令枝耳邊陣陣的滾燙。
心中遲疑一瞬,迎上沈硯那道深邃目光,宋令枝仍是點了點頭。
攬著自己腰肢的手臂不曾鬆開半分,沈硯唇角溢出一聲笑。
他啞聲:「方才岳栩還買了兩盞燈籠。」
宋令枝喃喃張唇:「燈籠也好,先前我也曾……」
她眼睛倏然睜大,後知後覺自己去歲七夕節,曾買過一盞燈籠贈予賀鳴。
那會子沈硯身子抱恙,昏睡在榻上,也不知道是否知曉此事。
錢公子不過是想買一盞花燈,沈硯都能讓人將街上所有花燈都買下,若是知曉自己……
宋令枝訕訕閉上雙唇。
沈硯目不轉睛,眼底深處噙著一絲笑:「怎麼不說了?」
修長手指扶著宋令枝細腰,輕輕點著。
當初賀鳴離京,別的不曾多帶,卻是帶走了那盞掐絲琺瑯海棠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