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翻湧起淡淡的不甘和失落,賀鳴垂首低眉,背影孤獨冷清。
同僚不知賀鳴心中所想,只覺賀鳴堂堂一個狀元郎,前往黔南赴任實在是暴殄天物。
他長長嘆口氣:「怎麼偏生挑那般偏僻之地,此去一別,也不知道多早晚才能再見面。」
同僚拍拍賀鳴肩膀,壓低嗓音道,「你若是不想去,我可替你求我父親。我家雖不是……」
賀鳴拱手謝過:「謝兄長抬愛,只是外放一事與旁人無關,是我心甘情願,並非他人所迫。」
他面色凜然正氣,並無半點虛偽之意。
同僚無奈擺手:「罷了罷了,你樂意就好。」
話落,又勾住賀鳴的肩膀,「這事我不管,不過這踐行宴,你可是不能少了我們的。」
賀鳴笑道:「那是一定。」
春日融融,二人笑聲漸遠。
……
善緣堂內。
老嫗同宋令枝絮叨一番,又趕著回去繼續守著門,怕有面生之人闖入善緣堂。
宋令枝雙目怔怔,老嫗只三言兩語,那書生在她心中卻逐漸有了眉眼。
雲黎抱著啾啾,悄聲攥住宋令枝的手腕:「方才那嬤嬤所言,怕是賀大人罷?我聽聞他近日回了京城。」
宋令枝頷首:「除了他,我也想不出有旁人了。」
驀地,昨夜沈硯那一聲發問忽然在耳旁響起。
宋令枝後知後覺,低聲嘟噥:「原來他那時,是這個意思。」
怕是沈硯以為自己出宮在善緣堂見到賀鳴,故而才那般。
果真和乖寶一個性子,都是醋缸子。
雲黎不明所以,轉頭道:「什麼什麼意思?」
此事說來實在可笑,宋令枝搖搖頭,輕聲:「沒什麼。」
雲黎輕聲嘆口氣:「見不到也好,倘若陛下知道了,必是要生氣的,他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
宋令枝眼周瞪圓,驚詫道:「你怎麼知道的?」
雖然還未同賀鳴見過面,可是沈硯也已生過一回氣了。
雲黎愕然,末了又覺得不足為奇:「先前我抱你久了些,陛下看我的眼神都不對,更何況是賀大人。」
說笑間,懷裡的啾啾忽然瞪大一雙眼睛:「娘親!酸梅糖!酸梅糖!」
雲黎笑睨女兒一眼:「你還敢提,我看你真是被你爹慣壞了,連……」
迎面一名少年泰然走來,面如冠雲,錦衣華服,一身月白色長袍低調內斂,透著貴氣莊重。
陸承璟拱手:「見過皇后娘娘。」
他轉而望向雲黎,只覺眼生,又好像在何處見過,「見過……夫人。」
宋令枝頷首:「這是在宮外,不必多禮,快請來罷。」
宋令枝笑笑,轉首望向雲黎,「這是明夫人。」
陸承璟再次拱手:「見過明夫人。」
啾啾半張臉擠在雲黎肩上,聞得陸承璟的聲音,粉雕玉琢的一個糰子直往地下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