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怎么又被抓回去。
怎么能让爷爷奔波二十年。
愿你在浅短的一生中平安健康,稍作停泊。
陈泊生,陈泊生可他根本找不到生的地方,根本没有人收留他。
他们都讨厌他,否则为何会一次又一次地拿着武器伤害他。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总是我,”尹倦之想质问都找不到罪魁祸首,仿似含血的声音逐渐微弱低沉下去,“到底为什么啊”
“我罪大恶极吗?我罪该万死吗?“他这么问空旷的天,再自顾自回答下去,呢声,“我罪大恶极,我罪该万死。”
如果生已无希,死又何惧。
尹倦之攥紧胸口的衣服,一字一句像是从他的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爷爷,爷爷我明明不是胆小鬼,可现在,为什么连空气都能伤害我我好疼啊。”
他疼得活不下去了,他根本不敢呼吸。
尹倦之颤抖地伏在地上,几乎已经发不出音色,恍惚地呢喃道:“无人爱我,我来爱我可他们不许。”
“无人救我,我来救我可他们不让。”
太累了真的好累啊。
“好疼啊,”尹倦之苍白的右手掐住了左手的手腕,拇指指甲横着划过腕部,脆弱的皮肤当即便凸显出一条血印,“我真的好疼。爷爷你带我走吧。”
“楚珏,我好疼啊。”
这个脱口而出的名字让尹倦之呼吸轻窒,接着不知想起什么蓦地开始低声惨笑。
眼泪从眼角落下去,滑进口腔,咸涩得发苦。
本以为遇到楚珏,明天能柳暗花明,到头来也是一枕槐安。
痴心妄想。
跟他在一起,楚珏的生活也会暗无天日,永坠深渊吧。
左手腕青紫色的细小血管在重力碾压下变形,尹倦之的指甲很短,可每划一下臃红的血痕便立马涌现而出,可想而知用了多大力气。
娇嫩的油皮破了,内里的皮肉出现白印,又迅速被上涌的红覆盖。他划不破血管,为什么划不破血管。
过度的悲忡已经让尹倦之筋疲力尽,他使不上力气,只好把手腕抬起来用牙齿发狠地撕咬。
舌尖尝到血腥的味道时,尹倦之陡然觉得胸口窒闷,同时又有一团火,那股堵烧的感觉让他眼前发黑死去活来。
他想吐,所以也就吐了。
红得发黑的血落在他伸开的手心时,尹倦之还很迷茫,可他嘴里满是黏腻血腥,手心的血迹也在逐渐扩大。
他吐出来的是黑血。
尹倦之缓缓抬起头来,大约是五点了吧。眼球上像是生了许多黑斑,他看不清天空。
遥远的天边很艳,似糜烂的鲜血,夕阳从血海里慢慢落下。
“倦之——!”
风声阵阵,人声轻轻,尹倦之的耳鸣根本没好过,他需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分辨声音来源。
眼前天地震荡,尹倦之努力地眯起眼睛,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影如风一般地跑过来,可这幅画面在他的眼里却很慢很慢。
那个人头顶夕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倒在他身边,嘴巴大开大合地在说什么。
尹倦之半个字没听清。
下一刻,最后的一点光源消失殆尽,灭顶的黑暗席卷而来。
风停,世界静。
尹倦之明白——
他又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