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言自知失礼,不该对姜瑶“动手动脚”,但他只是担忧她晕船越来越难受,想让她舒服些。
可是解释的说辞到了嘴边,他却有些语塞,平生第一次口舌变得如此笨拙,像在圆一个心虚的谎言。
“我只是……想扶你坐直,这样不容易……晕船。”
谢不言说完,耳廓一阵灼热,耳后敏感的肌肤一路红到脖颈。
姜瑶定定地望着他,没有因为他的解释好过一些。他忽冷忽热的对待,让姜瑶心里七上八下,五味杂陈。
姜瑶盯着谢不言近在咫尺的脸,觉得自己好像看不透眼前的人。他义正言辞的解释,仿佛只是对邻家妹妹的寻常关心。
这种关心把姜瑶煎熬得十分难受,她想从他的眼睛、神情里找出一点端倪,看到她想要的答案,但似乎没有。
姜瑶难过到了顶点,强撑着对抗晕眩的身子一下子泄了力,气血中翻涌着的所有不平一下子席卷而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破酸胀憋闷的胸口,逆流而上——
“yue……”
姜瑶控制不住地呕了出来。
秽物落在正对着姜瑶的谢不言身上。
他一尘不染的白袍颜色瞬间深了一大块,沾染着一大团难以清洁的秽物。
场面一度静了下来,只有江风诡异的呼啸声。
谢不言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淡定地伸手给呆若木鸡的姜瑶擦净嘴边的秽物,取下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她:“吐出来会好受些,你喝口水漱漱口。”
姜瑶木木地接过水壶,心里万分抱歉,又羞窘到极点。
她没想到自己会径直呕出来,还正好吐了谢不言一身。
刚才沉默的短暂呼吸里,她甚至想立刻从船上纵身一跃,藏身到这滔滔江水中,一了百了。
她原以为谢不言会动怒,嫌恶她弄脏了他的衣裳。但没料到,谢不言只是怔愣了几秒,还体贴地给她递水壶漱口。
谢不言的大度宽容让姜瑶觉得,自己方才一直闹别扭有些无理取闹,且矫情。
无论谢不言对她有没有情意,他都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她又如何能去挑剔他的关心是否寻常普通呢。
谢不言留意到姜瑶吐完以后,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虽然神色还是木木地发着呆,但是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不少生气。
谢不言站起身来,走到船身边缘,探出身子把弄脏的衣袍一角浸在冰冷的江水中。江水冲刷下,大半的秽物随水流渐渐冲走了。
谢不言随意拧干衣袍下摆,坐回姜瑶身侧,摊开衣袍下摆让日头晒干。
他刚坐下,耳畔便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