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言眼神一顿,忽然明白了徐巍下帖力邀他和姜瑶来江州城,参加书画会比试的缘由了。
徐巍应当是早已发觉沉香国虞姓兄弟与江枫书院之间的猫腻,知晓这次比试大概会有失公允,有人想利用大燕书画大家的名望,为沉香国虞氏抬轿。
因此,徐巍才假借赌约的名义邀姜瑶参会,希望她以巧思拔得头筹,不堕大燕名声。
谢不言搭在木桶上的手蓦地收紧了,剑眉蹙起,眼底一片肃然,细细思索明日如何破局……
良久,浴桶里的水似乎都没有开始那么冰凉了,谢不言站起身来,水珠顺着肌肤一路滚落,溅起少许在屏风上。
他拾起挂在屏风上的衣衫,慢条斯理地系好。修长身形在屏风上投下一片阴影,烛影绰绰下,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姿。
姜瑶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酒精上头后脑袋昏昏涨涨,她此时仍有些不舒适,是以没有立即起身,仍是躺在床上睁着眼歇息。
听到屏风后的水声后,她转过头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她一箭之地,隔着这扇透光的屏风,他在沐浴。
姜瑶怔愣了一会儿,还在思索她是否该转过身装睡,屏风后直立起一个颀长的身影,正慢条斯理地穿着衣裳,一举一动映在微弱烛光下格外清晰。
她用力阖上眼,脑中却浮现屏风后的谢不言身长玉立的身姿……
没穿衣裳的那种。
姜瑶被自己的欲念吓了一跳,暗道喝酒误事,仿佛酒精催发下,各种不正经的念头约束不住地跑了出来。
越刻意不去想,脑中的画面却越清晰。
姜瑶有些担忧地想,她不会趁着醉酒把他生扑了吧。
这么想着,姜瑶索性睁开了眼睛,毕竟她闭上眼看见的画面比现实更离谱。
谢不言一边系着外袍的腰带,一边踱步而出屏风时,正对上姜瑶面朝屏风的炯炯目光。
两人的视线隔着半间客房,在虚空中撞在一处,俱是无言地默了几秒。
夏夜里聒噪的蝉鸣声仿佛都安静下来,姜瑶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他的。
谢不言原以为姜瑶刚醒不久,不小心撞见他沐浴完出来,应当会如寻常女子一般害羞地转开脸。
岂料,他等了半晌,她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她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的耳根如触碰火源般灼热逼人。
谢不言颇不自在地以手掩唇,低咳了两声,没话找话:“你何时醒了?”
“方才……”姜瑶摸摸鼻子,撒了个小谎,眼睛还在乱瞟。
谢不言湿发半干地散在肩上,衣袍松松垮垮地披着,交叠的衣领有些散开,露出胸膛一线玉色肌肤,隐约可见细小水珠。姿态散漫不羁,比平日束发端方的模样,更添一分落拓的隽秀。
见惯了谢不言严谨自持的模样,姜瑶觉得此时的谢不言,看着让人格外亲近。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爬起身来找水喝。方才不觉得,眼下突然口渴得厉害,也许是饮酒多了的缘故。
客房的八仙桌上有一壶凉茶和茶具,姜瑶斟了碗茶,大口饮下,舒爽了不少。
“好些了吗?”
姜瑶轻轻“嗯”了声,恍惚记起自己酒后的荒唐,像个树袋熊般挂在他身上,一路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