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师问他:“这次离开北平要多长时间?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吗?”
“任务还在继续,这次离开北平,我也说不好要多长时间。我走后,北平会有新的同志接替我的工作,你放心在许可的情况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蝎子……如今世道,我只盼你平安归来。”白老师有很多话要说,可到这时,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们的未来,很长,很长……”蝎子深情的对白老师说,大家在不远处看着二人话别,都不去打扰。
最后,杜娟只记得蝎子轻拍了几下白老师的双肩,而后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这才离开。蝎子离开的迅速,他一转身就消失在水道里。白老师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
从水道出来后,按照之前走过的路,绕过几条胡同,就到了女院侧门。门口的守卫焦急的等着,见到白老师一行人的身影,紧绷了一个时辰的精神才放松了。
“可算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吧。”
“都还好。”
白老师带着学生刚进门冲着教室走的时候,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白老师被吓了一哆嗦,她不由的念叨着蝎子的名字。
“怎么有枪声?你们没有暴露吧。”门口的守卫问道
白老师摇摇头,怔怔的说:“我们这不都回来了吗?难道是……”
大家心里都明白,今晚行动的除了那辆开往火车站的卡车,应该没别人了。白老师回头,有想回去的冲动,“不行!一定是蝎子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你不能去!你现在去等于是自投罗网,现在还不知道那面是什么情况,你这贸然的去了,出了事儿怎么办?”守卫道,“你们先回去!蝎子那面有什么情况,我一有信儿就给你说。”
“老师,咱们先回去吧。”舒雅在旁拉着白老师
白老师很快就冷静下来,刚才她的确是因为蝎子乱了阵脚。等缓过神她一个劲的摇头,“不能!我不能出去,对,我得等信。”
白老师还是遵守了规则,可从刚才听到枪声开始,直到回地下教室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目光呆滞,魂不守舍。
“老师……”杜娟上前劝道,“他应该不会有事儿的,他身手那么好,而且走的又是水道,不会出事的。”
“是啊,老师。现在您可不能多想,现在这隔三差五的就打枪,谁知道到底在做什么,或者又是哪个鬼子司令回老家了呢!”
“我没事……”白老师缓和了好多,“我就是担心他们,今晚夜黑,这车东西希望能顺利运出去。”
杜娟顿觉得自己格局小了,白老师是担心蝎子的安危,可她更挂念的还是那车东西。这一夜,学生们整理着夹在绢布中的信件,分区别类整理完,等着天明给家属们送去。白老师手里做着绢人的活,时不时看看楼板缝隙里的光,大家都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杜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只记得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紧接着一阵凉风吹来,浑身冷嗖嗖的。这地下室的温度的确太低了,她索性被冻醒了。大家都各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白老师更是如此,披着大衣手扶着下巴已经打盹儿了。桌上一台电话机,白老师彻夜守着它,只求能听到好的消息。
杜娟起身,拿起堆在一角的被褥,轻轻地披在大家身上。将整理出的信件和自己的收到一起,分类放开。
回到座位上,趴在硬木桌子上睡一觉,杜娟并不是很习惯,可在这里一切都要克服。她坐在那里看着熟睡中的大家,有一个真相她真的憋了很久,在这个时代,因为战乱的缘故,绢艺会没落很长的一段时间。如今女院里停了绢艺课,可大家在这间地下教室学习绢艺的信心还是很大,但这日子长不了多少,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至少杜娟知道,这时代的绢艺是没可能了,至少在她的印象中,历史记载上是这样的。而这真相,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们和自己不一样,她们是在用绢人寄去乡思。
风,一个劲的吹。杜娟一时被这风吹得精神了,可到头来还是觉得有困意袭来。趴在桌子上刚入睡,就听一阵急促的电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