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安靠在晚嬷嬷怀里,屋内燃着的熏香和暖意让人昏昏欲睡。困意侵袭的时候,赵念安睁眼看着前方闪烁的烛光,平声道:“嬷嬷可知陈侯当日为何会离京吗?”
晚嬷嬷轻拍她肩膀的手停在空中,叹了口气,说:“实在不是奴婢不告诉姑娘,而是陈侯的事情,便是连皇后娘娘知晓的也不多。娘娘当时进府时,陈侯就已经不得当时的燕王欢心了。后来陛下登基后,不知为何第二年隆冬就突然将陈侯赶往冀州了。说起来,陈侯离京的时日子好像和姑娘生辰很接近呢。”
赵念安从晚嬷嬷怀中直起身,心中疑惑更重,想到今日长公主对陈侯的态度,说:“那嬷嬷在宫里时可曾听说过长公主与陈侯的关系如何,亦或者说长公主与陈侯母亲或者母家的关系如何?”
晚嬷嬷眉头轻皱,摇头说:“这些都不曾听说,陛下有令,不允许在宫内妄议此事。但是奴婢知道,陈侯的生母并不是权贵人家,听又哪来的母家之说。”
宫廷之内不得妄议私事本是常情。可若是什么风言风语都没有,那边只能说明有人不让此事流传,皇宫内只有皇帝有这个本事做到。可是又能有什么事会让皇帝避讳至此?明明她曾听说,阿昭表哥出生时,萧烜是圣上最宠爱的孩子,为何现在没有任何的消息呢?
长公主今日对萧烜的关爱不似作假,萧烜离开上京那么多年,前脚回到上京城,后脚长公主就邀他进府过腊八。。。。。。
赵念安眼眸微动,萧烜当初离京一定有隐情,或许就和长公主待他这么好有关系。
晚嬷嬷见她一直不说话,想到今日在长公主府上的见到的人,猜到她约莫是在担心什么,说:“姑娘是在担心长公主今日的宴请别有用心?”
赵念安说:“我原本以为长公主真是受嬷嬷所托,才会伸出手拉我一把。可今日在公主府里见到陈侯,才明白长公主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嬷嬷不也是感觉到了吗?”
晚嬷嬷点点头,说:“我原以为是长公主给我这张老脸几分薄面,现在想来,长公主是顺水推舟帮了姑娘,又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日后奴婢也没有脸再去寻阿姐帮忙了。”
赵念安轻笑:“长公主出身皇室,是最擅长算计人心了,这一遭,我们还欠了长公主人情呢。”
晚嬷嬷看着她,没作声。少顷,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米糕的声音,“姑娘,秦王殿下和柳大人都派人送了福寿粥,可要呈给姑娘?”
赵念安抬眼,看向屋外,递了个眼神给晚嬷嬷。
晚嬷嬷将食盒拎进来放在桌子上,打开后,甜粥的香气扑鼻而来,她伸头看了一眼,哟了一声,说:“秦王殿下和柳大人的这两碗粥看着可真是色香味俱全。”她看了一眼身后一言不发的赵念安,笑着说:“这粥,姑娘打算怎么处理?”
赵念安看着那两份粥,心下觉得有些难办,柳清明送粥还情有可原,毕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萧烨送粥究竟是何意?是感激以前她的帮助,还是和今日的长公主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番思索不得其解,赵念安摆手,觉得烦得很,说:“送去给今日守夜的人吃吧,夜晚寒凉,吃了也好暖暖身子。”
晚嬷嬷见她心烦的模样,心里明白赵念安还是年纪轻,许多事情并不是聪明就能看得清的,她看着两份粥,说:“那奴婢就拿下去了。”
话落,她却并未离去,只是上前用手背靠了靠赵念安握着的手炉,说:“姑娘的手炉该换了,奴婢去给姑娘换一个吧?”
赵念安打了个哈欠,不经意错开晚嬷嬷的视线,懒洋洋地说:“不必了,马上就歇息了,嬷嬷就不必操劳了。”
晚嬷嬷笑,知道这位姑娘和皇后如出一辙,都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行了福礼后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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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过半,姜生端着一壶热茶送到院中,看着自家主子一脸镇定,说:“若是赵姑娘不来,主子又当如何?”
萧烜端详着面前的棋局,笃定道:“她会来的。刑部查先太子一案一直没有进展,那柳清明虽说用心帮她,可到底是个文官,手里没什么实权,帮不到她。目前她只能和我合作。”
姜生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说:“主子莫不是忘了还有秦王,据属下调查,赵姑娘昔日在皇宫时,与往日的秦王殿下相交甚笃。如今秦王背靠淑贵妃,手握禁军,在朝中掌的可都是实权,于合作而言,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萧烜抬眸,淡声说:“是啊,他掌实权,可是谁说先太子的死和他没关系呢。”
姜生皱眉,说:“我并未查到先太子的死和秦王有关系。。。。。。。”
萧烜抬头看向有些阴沉的天空,说:“不需要知道真相,只要赵念安怀疑先太子的死和秦王有关系,便足够了。”
姜生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细细簌簌飘下的雪花,姜生伸出手掌,凉意在掌心蔓延,一直绷着的脸突然笑了,说:“看来赵姑娘也不是很信任主子。”
萧烜盯着茶壶上的水渍,脸色有些难看,一阵红一阵白的,冷声道:“你真的将消息送到赵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