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永松很快就到了御书房,文丰帝坐在上首打量着这位大楚的老臣,说:“今日在朝堂上,任卿所说太子妃一事,朕以为有些操之过急。但是赵家满门忠烈,朕欲封赵念安为郡主,卿以为呢?”
赵家满门忠烈,为大楚鞠躬尽瘁,如今只剩赵念安这么一个女郎,自她回京后,朝堂只赏了金银财宝和绫罗绸缎,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朝堂冷待了忠烈之后。赵念安若是男儿,便是封侯又有何不可?
任永松说道:“赵家满门忠烈,莫说是郡主,便是再给赵家后人封邑,也不为过。”
见他答应得爽快,文丰帝说:“那就安排礼部去做这件事吧,叮嘱他们,动作要快。腊月十四是阿念的生辰,朕要在那日赏封她。”
于赵念安生辰那日封赏,既可绝了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又可警告某些有心人。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日一早,赵念安便如约前往来客居见李鑫。太子一案终于有了线索,虽还不明朗,可到底是有希望了,她的心情很好。只是刚下马车,这好心情便被破坏了。
宋凉穿着一身锦衣华服,眼底泛青,脚步虚浮,一眼看去便知是个惯会花天酒地的纨绔公子哥。赵念安看了他一眼,竟差点没认出来,昔日在月城因军规甚严,他还有几分人样,如今在上京,竟成了一副鬼样。
他伸手拦住赵念安,眼中满是不屑,嬉笑讽刺道:“这不是赵念安吗?昔日在月城,你天天跟在你两个哥哥后面,怎么今日一个人啊?哦,想起来了,你那两个短命鬼哥哥都死了!”
这话说得十分难听,赵念安瞬间冷下了脸,她看向宋凉,冷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辱我兄长!”
宋凉哼笑,摊手耸肩,一脸无赖说:“这怎么能算侮辱呢?我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何况。。。。。。”他凑近倾身小声说:“我便是辱了他们,你又如何?没了你父兄,你又算什么东西?”
自回京以来,赵念安惯以乖巧示人,宋凉便是拿捏住了她的心思,才肆无忌惮挑衅她,见她果然沉默,他冷笑,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赵念安抬手,“啪”的一声,扇了他一巴掌,瞬间的功夫,宋凉的脸便红肿了起来。
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赵念安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宋凉没想到她会突然给他一巴掌,他瞪大了眼睛,正要还手,就见赵念安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说:“宋公子怕不是觉得在月城的军棍挨得少了,若是陛下知道你对英烈不敬,恐怕就不是挨几军棍的事情了。”
见她这副模样,宋凉倒是冷静下来,他放下捂脸的手,阴毒道:“我就知道你是装的,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几时。如今你赵念安不过是强弩之末,我等着你来求我那一天。你那短命的兄长死了,他们对我做的事,我迟早让你来偿还!”
赵念安轻笑,学着宋凉的样子,也凑近他小声说:“那我也等着,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你在月城时便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倒是很想看看你长进了多少。”
说完,她勾唇一笑,明媚的模样竟让宋凉一时看呆了。
赵念安碰到他的眼神,眼底划过一丝嫌恶,不再看他,抬步略过他往楼上去了。
等人走后,宋凉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看赵念安看呆了,他恨恨一甩绣,也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赵远在楼上见赵念安解决了宋凉那个纨绔子弟,这才松下一口气。一旁的李鑫见状说:“军中兄弟当日听闻姑娘回京,都想投奔赵家军。可是听闻姑娘回京后性子远不比之前在上京时那般桀骜,全然不似武将之后,大家都以为姑娘是经此一遭被吓怕了,今日一见,姑娘骨子里还是有几分将门虎女的气度。”
那言语里竟含着几分欣慰,活像家里长辈感叹自己小辈的模样。
柳清明坐在桌子前,闻言唇角微勾,淡定地饮了一口茶。
赵远看他一眼,呵斥说:“不可背后妄议姑娘。”
李鑫低声不语。
恰逢赵念安推门而入,李鑫这话被她听了一干二净,她看向李鑫,说:“你就是李鑫?”
李鑫抱手跪地,沉声道:“李鑫拜见姑娘。”
赵念安看了他一眼,开门见山说:“起来吧,说说吧,说说你那日看到了什么。”
柳清明抬手为赵念安斟了一杯茶。
李鑫起身,低头道:“那日下了很大的雪,属下负责后殿的防守,巡察至主殿后时,属下亲眼看到一人穿过假山从后面进了主殿。属下心中觉得奇怪,便借故逃了巡察,一直蹲守在假山后面,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那人才从殿内出来。”
赵念安说:“那人的模样你可看清楚了?”
李鑫摇头,整个人十分愧疚,说:“那人披着黑色的大氅,整个人被包裹得严实,当时天色太暗,有下着大雪,属下根本看不清。”他顿了顿,又说:“殿下待人仁厚,若是属下当日看清了那人的长相,若不是就能查清真相了。”
穿着黑色的大氅?看不清脸?
赵念安问:“那人进殿时,没人阻拦吗?”
李鑫皱着眉头,半晌,他摇了摇头,说:“当日他进殿时,是一个小黄门开的门,那黄门开门时并没有什么动静,想来是没有阻拦的。”
这话一出,赵念安和柳清明默默对视了一眼,少顷,柳清明说:“那个小黄门呢?”
李鑫说:“那人是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有礼,太子逝后,宫中宫人有的离开了,有的还在东宫,却不曾听过那有礼的下落。”
柳清明看向赵念安,说:“此人我记得,是殿下身边伺候的人,可是殿下去后,我查过东宫的人。。。。。。”
赵念安看着他,见他的模样,心下有了答案,“那人?”
柳清明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人死了。”
“死了?!”赵远惊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