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赵念安开口,说:“我自己快马去,速去速回,很快便归。你回府告诉晚嬷嬷一声便可。”
见她执意,赵远便不再多做阻拦,抱拳道:“属下这就去安排快马。”
趁着赵远去寻快马的功夫,赵念安亲自去买了纸钱和好酒,到万安寺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与此同时,王平将宋凉辱骂赵念安,赵念安又反手甩了宋凉一巴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文丰帝。
文丰帝批奏折的动作一顿,旋即笑了笑,说:“不必管她。”
王平看了文丰帝一眼,见他毫不在乎的模样,他在心里咂摸了一下,品出了几分意味,说:“奴婢还真以为赵姑娘变了性子。”
文丰帝笑,“她是赵濯的女儿,性子再怎么乖巧也不会乖巧到哪儿去。她若是不敢打这一巴掌,朕反倒要小瞧了她。”
王平笑,应和着文丰帝:“也是,赵姑娘以前可是敢大闹上书房的主儿,血性还在呢!”
文丰帝摆了摆手,说:“以后阿念的消息不必报给我了。”
王平应了声,他站在御书房外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叹了口气。一旁的小黄门奇怪,“您叹什么气啊?”
王平睨了他一眼,喃喃道:“我叹帝王之心就和这天一样,不可测啊。”
*
万安寺,静室。
无风手持佛珠,一双老迈但智慧的眼睛此刻充满疑惑,他盯着面前满箱的金子,奇道:“侯爷这是何意?”
萧烜盘腿坐在蒲团上,说:“本侯久不归京,听闻万安寺许愿极灵、香火旺盛,特意来补一下多年来缺失的香火钱。”
无风闻言笑了,说:“这些年淮宁每月都会给庙里捐赠香火钱,侯爷莫再破费了。”
萧烜说:“他给他的,本侯给本侯的,大师莫要多虑了。”
无风说:“老衲一个出家人,用不着这么多银钱。”
萧烜笑:“便只当作往后的香火钱吧,后面的日子会很忙,我抽不出空来,这次就一次性给了。”
无风微怔,抬眼看他神情,见他不似玩笑,蓦然间明白了什么,他说:“久不相见,不曾想再见竟是。。。。。。”
他叹了口气,说:“老衲昔日游历至冀州,观冀州百姓安定,民风淳朴,侯爷治下有方啊。”他顿了顿,又道:“可惜。。。。。。”
萧烜问:“可惜什么?”
无风看向他,问:“侯爷可知道先太子?”
萧烜点头,说:“知道,听说先太子十分良善,百姓和朝臣多夸赞他的为人处世。”
无风眼里有些怅然,久久不语,似乎是在回忆什么。萧烜看着他,说:“大师有话可以直说。”
无风叹了口气,说:“正如侯爷所说,先太子秉性良善,心系天下。他曾和老衲畅谈,愿有朝一日,大楚可河清海晏,再无贪官污吏,百姓能安居乐业。我当日游历至冀州时,见冀州那般,便想到了先太子的话。”他看向萧烜,说:“先太子若是还活着,必能和侯爷成为好友。”
他说的至情至性,萧烜听了却冷笑一声,嘲讽道:“好友?这般看不清现实的人,便是活着,也不能开创太平盛世。我可不会和这样的人成为好友。”
无风沉默,心中却有些同意他的话,太子固然纯善,若是太平盛世,他定会是个明君,可如今天下不安定,内忧外患,需要的是狼一样的君主。可若是狼性难训,反倒会适得其反。
他看向萧烜,说:“许久未见,侯爷身体如何了?”
这下轮到萧烜愣着了,他眉头微蹙,说:“还是那老样子,平日没什么,只是多练会儿武便喘得厉害。”
无风见他这番模样,反倒是笑了,说:“侯爷习武若是只是强身健体,肯定不会喘得厉害。侯爷这是背着老衲,修习内功了吧?”
萧烜低头不语。
无风说:“侯爷身边跟着的那位小施主,老衲观他步履轻盈,定然是个功夫高强的人,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侯爷何必拖着病体练武呢?”
萧烜挑眉,说:“总不能一辈子都指望着别人吧。本侯早就说过,要自己成为握刀的人。”
无风叹息,想到多年前见到萧烜的情景,又见他如今眼中杀意不减反增,他眼睑微动,道:“侯爷可知,赵家三位将军就葬在后山,侯爷可要去敬上三支香?”
萧烜看着他笑,仿若看透了他的想法。
无风却不在乎被人看透了心思,他直视萧烜的眼睛,说:“赵将军当年对侯爷也算有恩,如今将军战死,若是看到将军为他上香,九泉之下必能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