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父亲一病不起后,元家茶园的经济一蹶不振,婆婆经营的茶庄也无法再与元家合作,无奈断了联系。
找她,还债的事情或许还有可能。
元软脱了自己的白色丧服,换上一身浅粉衫子,给元通换了淡青色小褂。
大梁的守孝期没有那么长,只有半年。
这半年里守孝的儿女除了穿衣颜色要素雅清淡,不可婚娶,其余没什么需要格外注意的。
换好衣服后,元软右手抱上装茶叶的土陶罐,左手牵着元通的小手,将竹屋落锁后出了门。
——
走过一段土路,再转过一条透明如带的小溪,元软牵着元通慢悠悠拐弯,一片茶田缓缓出现在她的眼前。
此时正值初春时节,田间茶树如同雨后春笋般迎风招展,郁郁葱葱的枝丫焕发出隆冬时被压制的全新生命力。
元软看到一片片葱绿茶田,提起粉色藕花裙,直奔主题,迈入茶田寻找婆婆的身影。
撒眼望向田边,元软看到十丈外的陵上有位头戴口部大,底足小斗笠的大娘,她弯着身子手捻茶叶,正细细看着。
元软看身影形,与何彩春有八分像,于是加快步伐,朝她走过去。
刚过春雨,茶树洗个了春澡,变得越发可爱可喜。
茶田焕然一新,何彩春今日踩着春泥来看这春季新茶,心中喜不自胜。
正看见,之间右眼角处悠悠然出现一双藕粉色绣鞋,很是小巧。
她还未来得及抬头看,便听身边女子说道:“春雨新茶贵如金,婆婆真是养得一手好茶。”
女子声音清脆,令人如鸣佩环,何彩春不禁抬头去看。
元软浑身素净,也不嫌弃刚下过雨田间湿滑弄脏了鞋子,恬静地立在泥上。
“这位姑娘是?”何彩春的腰因多年劳作直不起来,只好抬着头瞧她。
元软微微一笑:“婆婆,我是元软。”
何彩春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低喃道:“小姐?”
她跟着元家贩茶多年,自然也对元家的家务事熟悉,不过此刻她乍然见到元软,有些恍惚。
她又转目去看元软牵着的男童,眯着眼仔细辨认,低声惊呼:“小少爷?!”
元通很有眼力见,甜甜脆脆喊了声“婆婆”。
何彩春这才相信眼前确实是元家后人,她的面容逐渐动容起来,长满茧子的棕色双手拉过元软的细嫩小手,来回摩擦。
她问道:“你们两个不容易,好孩子,今天怎么想着来我庄上了?”
“何婆婆,不瞒您说,小辈有个不情之请。”元软话语温软,定定地看着何彩春道,“小辈……想让您重新投资元家茶园。”
如此开门见山,属实是把何彩春给整愣了。
她原以为元家子女来这时寻求一些吃食银两,或者是暂住的地方,这些都好说。
但是让她投资元家茶园,这……
元家不复往昔,家中只剩元软一个懂事的,虽说也能操持,但何彩春哪里不知道,元家小姐没经过商,不懂世故。
自己要是把本下到元家茶园,恐怕连本都回不了!
何彩春瞥了一眼元软娇娇怯怯的身子骨,叹口气,松开握着元软的手,幽幽道:“孩子,你若是寻求一时庇护,婆婆可以帮你,但投资茶园,婆婆可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