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皇上眼下先别去看姐姐,以免言语上又有些冲撞反而不好。
等臣妾去劝过姐姐,姐姐想明白了时再见,不是皆大欢喜么?”
说着,她又用一副小心觑着皇上的神色道:“这只是臣妾的一点愚见,皇上不要厌恶臣妾多嘴。”
皇上道:“你这样体贴朕和莞贵人的心思,朕哪里还能说不好呢。”
安玲容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皇上过奖了,臣妾只喜欢皇上能一直高高兴兴,其实臣妾无德无能,不及姐姐能时时为皇上分忧解难。”
皇上道:“容儿何须这样妄自菲薄,你在朕心中跟菀贵人可不一样。”
安玲容这才展颜,她的笑轻快而娇嫩:“那么皇上是喜欢容儿多一些呢,还是喜欢姐姐多一些?”
皇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半带轻笑道:“这还用问朕,自然是喜欢容儿你多一些。”
闻言,树后的甄嬛喉头一紧,仿佛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样的言语,生生将她欲落泪的伤心酿成了欲哭无泪的痛心与失望。
像有一双手狠狠抓住了她的心,揉搓着,拧捏着。
风一阵热,一阵凉,扑的脸上似有小虫爬过的酥痒。
甄嬛只是觉得从前的千般用心和情意,皆是不值得!不值得!
但是,她却是怔怔地站着,迈不开一步逃开。
皇上待要再说,连连咳嗽了两三声。
玲容忙去抚他的胸,关切道:“皇上操劳国事辛苦了,臣妾亲自摘了枇杷叶已经叫人拿冰糖炖了,皇上等下喝下便能镇咳止痰,而且味道也不苦呢。”
良久,皇上和玲容已经去得远了。落霞脉脉自林梢垂下,红得如血泼彩绘一般,盈满半天,周围只是寂寂地无声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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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有鸟雀飞起,很快便怪叫着“嗖”一声飞得远了。
甄嬛麻木地走着,茫茫然眼边已经无泪,心搜肠抖肺地疼着,空落落的难受。
甄嬛手足一阵阵发冷,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
这个样子回宫去,流朱她们自然是要为她担心的。
可是不回去,深宫偌大如斯,她又能往何处去栖身。
脚下虚浮无力,似乎是踩在厚重的棉花堆上,慢慢走了好半晌,才踏上永巷平滑坚硬的青石板。
迎面正碰上流朱满面焦灼的迎上来,见了甄嬛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忙不迭把手中的锦绣披风披在甄嬛身上,道:“都是奴婢不好,来去耽搁了时间,叫娘娘苦等。”
她见甄嬛失魂落魄一般,手碰到甄嬛的手有颤抖的冷,更是发急害怕:“娘娘怎么了?才刚去了哪里,可把奴婢急坏了。”
甄嬛用力拭一拭眼角早已干涩的泪痕,勉强开口道:“没什么,风迷了眼睛。”
流朱哪里还敢耽搁,担心道:“娘娘怕是被冷风扑了热身子了,奴婢伏侍娘娘回去歇息吧。”
回到宫中,众人见甄嬛这个样子也是唬了一跳,又不敢多问,甄嬛更不让请太医,只打发了她们一个个出去。
天色向晚,殿中尚未点上烛火,暗沉沉的深远寂静。
心,亦是这有的颜色。